正月初十那天,小桑接到了消息。
昨夜亥时前后,有一人着夜行衣进了苗寨,观其前行方向,似是土司府。
“千暮言这是一不做二不休了?”
闻人玖端着托盘进来,见到的就是小桑眉眼深深的的模样。他将做好的早膳放在小桑面前的桌案上,伸手轻轻抚了抚她温润嫩滑的脸颊,歇了一晚上,这丫头眼睛底下的青乌印痕终于是淡了一些。
小桑看着闻人玖将早膳一样一样摆到桌子上,深吸一口气,真香!
她家的大贱人还真是贤良淑德,呃!罪过,佛门子弟不打诳语。她的贱人贤惠倒是有的,善良,淑雅,有德行,还是算了吧,这样美好的词汇,用在贱人身上真心有些…违和。
“玖玖,你真是好贤惠好贤惠好贤惠呐,这粥真香!”她拿起勺子在粥碗里舀了一勺,迫不及待地送到自己嘴里,瞬间,清盈盈的米香满嘴回荡,整个人一霎间都是一阵舒爽。
贤惠?闻人玖看她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小模样,想要揉揉她那水煮蛋一样嫩滑的小脸,又听见她口中的打趣之言,觉得自己还是把粥糊她一脸比较合适。
“快些吃吧,一会儿君莫笑来了,你又要不够了”闻人玖这样说不是没有根据的,他和小桑都已经习惯了,只要小桑在闻人玖身边,一日三餐连带着饭后甜点果品、寻常时候的小零食,都是闻人玖亲自操持着,他享受这个过程,小桑也乐得有口福。
奈何,君莫笑跟着她已经好几年了,她竟从来就没有发现,那厮进还是个隐藏得很深的资深大吃货!自从前几天到小桑这里来上报军情的时候,碰巧吃了一碗饭桌上的糯米粥,连带着几样小菜,就一发而不可收拾,自此上了瘾!
这几天总是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到小桑的帐中来蹭吃蹭喝,哈几天下来,他看闻人玖的眼神,兼职就是在看天神!这种事情,本来闻人玖是很不快的,毕竟他向来孤高狂肆,在他看来,这世上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还没人有资格与他同桌吃饭。但如果是君莫笑的话,他倒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小丫头的娘家人,先处好关系,将来,说不准有好事!
但君莫笑这人吧,当年能跟小桑一拍即合,自然也是个脸皮极厚的。到人家这里蹭饭,他还非得吃个肚子浑圆回去!
这样一来,小桑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变味了。
所以,这会儿闻人玖提到了君莫笑,小桑就把自己心中过得疑惑给说出来了——
“玖玖,你说,君莫笑是不是看上你了,我看他昨天就含情脉脉地一直盯着你瞧…”
从前她可是听人家说了,男人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往往要比对女人更加强烈,虽说她自认为自己比之君莫笑更加有优势,但是,怎么说呢,保不齐闻人玖就和君莫笑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
哎呀,word天!好可怕…
闻人玖:“……”
他忍了又忍,口中的粥没有喷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很惆怅,她当年一群美女跟在身边的时候,不是看着一副深谙男女情爱之道的样子吗?为什么一到自己身上,就这样…馥郁奇思妙想?
“哎呀呀,你干什么,脏死啦啊啊啊啊!”
这一顿早膳,从千暮言和颜卿再次搅基开始,从小桑终于被糊了一脸粥结束,嗯,很圆满,很和谐,闻人玖吃得神清气爽,小桑吃完也是活蹦乱跳的,再也没了先前的懒洋洋劲头。
当然,如果跳起来,朝闻人玖的背影扔鞋子也算是活蹦乱跳的话。
午后,二人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的,索性就一起到了苍一的帐中,去看看他的回复情况。
“一叔,您看要不要把念姨请过来,也好照看着您?”
忆念先前有任务在身,如今并不在阿拉尔山脉。小桑想着,早几年的时候,霸王龙和忆念之间,就有一些暧昧了,这么几年过来了,应该有了进一步的进展了吧?
接过,她失策了,苍一听见她的体移植后,竟是破天荒的第一回,直截了当地将她从帐中——直接扔了出去!
“妈呀!这才暴脾气,一点就着了!”小桑被闻人玖眼疾手快掠出帐外给接了个满怀,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样子,二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呀?”闻人玖被她稳住了,这不是废话么?奈何,他没敢嘴贱把这句话说出来。不过,他虽没说话,却也做了一件更贱更让小桑调教的事情——
“你娘的,你手放哪里?!”
小桑像一条炸毛的鱼一样,从他怀里一个高蹦,数年站在三米开外来,目光惊疑不定。
“你不是吓到了?我帮你顺顺气儿”
小桑:“……”顺你妹的气!这光天化日的,到处都是幽冥军的中军大帐外面,这贱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朝着她的胸口伸出了魔爪!
贱人真是,越长大越不要脸。
碍于这是大通广众之下,帐子里还有个莫名其妙发脾气的长辈在,她便狠狠剜了如今越发二皮脸的贱人一眼,气呼呼地转身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闻人玖知道她是要去督责将士们的训练了,便没有跟着她,站在原地看着她那高挑纤细、日渐婀娜的背影,低低笑了一会儿,方才负手回了来时的方向。
嗯,贱人其实很想说一句:手感真好。
……。
东海这边,景安镇上。
正月中旬,景安城中,最接近县衙的几家铺子被勒令拆迁了,集全知道,这就是县正选出来的,给新来的税务司建衙门的地方。
他暂时好像没什么动作,只是城外海边住着的渔民们夜里起来方便的时候,偶尔会发现夜间出海偷猎的人增多了,有时候半夜还能看见偷猎者们晚归的预产,数目还不少,每天都是好几条渔船一起行动。
接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说是县正大人最近要接待一位京城来的大官,没空搭理他们小百姓,所以,夜里出海的渔民们数量迅速增多了,这正是寂泉想看到的局面。
只要渔民们肯出海,就能为他的人打掩护!
寂泉的人,这些天一直在景安岛和镇子上来回奔波。他需要调来大批人手。
所以,十六那天,县正找到了一大批好劳力,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体力好,要的工钱还不多,都是有身份文书的,是从西南十三城逃战乱来的。
这一批工人,自然是寂泉从景安岛上运出来的极北战士。桑丘戟给他选了一批最精壮的汉子来。人都是那一夜寂泉遇见的几个小渔民们运进来的,打着的正是夜间出海偷猎的幌子。
十七的晚上,这些人到县正安排的地方住了,这还是他们用一下午的时间。临时搭建出来的木板房,为了方便到工地上干货,地方就选在靠近城南的一处老酒民居附近。
夜深人静的时候,以为风尘仆仆的夜行僧人,背着自己随身的基本经卷,挂着个小风灯,来到这一处地方投宿了。
“叩叩…”
“谁呀?等一会儿!”
木板房里,有汉子的声音传了出来。也已经很深了,木板房里还有一点点光亮透出来,有人提溜着木地板的声音传出来,夜行僧紧紧站在门外,冻得浑身发抖,地面的积雪反射着一点点的光亮,映照着年轻僧人疲惫辛苦的面容来。
“和尚?来干什么的?”那汉子将门缝打开一条缝隙,往外一瞅,怎是个和尚呢?真是麻烦!
“额弥陀佛,小僧路过此地,奈何夜里寒凉,杜仲又饥饿难忍,请施主看在佛祖的面子上,容小僧再次借宿一晚…”小和尚的声音被屋里传来的其他汉子似是不耐烦的声音给打断了。门边的汉子眉心皱了皱,让开了路。
“行了行了,快进来吧,怪冷的!”
……
小和尚进门之后,不远处街角的一扇窗子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好似没有打开过一样。
“公子快请坐,主上交待我等,接下来,一切都任凭公子调遣!”
寂泉将身上背着的经书背篓放在门后,感受了一下木板房内的温度,烧着火盆,他长在南荒,在东盛之后,每每纵是觉得海风挂在脸上,实在是冷的刺骨,正些汉子不同,他们在这样的房子里住着,夜里还要光着膀子的。
“好,各位请看这里,这是接下来的工事图,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别的兄弟们,在建筑衙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配合地下的进度,千万不可大意,露出任何马脚,咱们千里迢迢来到东海的目的没办法实现了!”
寂泉的计划是这样的,他明面上带来的人手,只要再税务司衙门的建筑工地上,不动声色的做事,掩护着另一批暗中过来的将士们,他们是要在这里挖一条地道。
按照小桑最开始的计划,是要把景安城做一个据点,以这里为起点,在地下开挖地道,先把景安城的大大小小衙门官府连接起来,最终的目的,是要通到另一座城——
景安城外,相距仅仅三十里地的地方,是东盛东海岸便的第一大要塞,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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