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草原很漂亮。
一片绿茵,点点野花星罗棋布,在翠绿的大地上,点缀出万紫千红的锦绣山河来。
闻人玖骑着一匹停梯墨黑的战马,马是从大营中的马棚里随意牵来的,并不择主,温驯又矫健,典型的呼兰马。
小桑坐在他的马背上,二人挨得很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紧紧相贴。闻人玖的身材越发的颀长挺拔,瘦削但绝对不孱弱,看着很瘦,抱着他的要的时候,却能感受到掌下紧实韧性的肌肉。
“玖玖,慢点,这里好漂亮,怎们慢慢走吧”小桑看着面前飞驰而过的景色,只觉得大姨妈期间的烦闷感觉都一扫而光,眼前是湛蓝的天空,天空之下,又是偶尔钻出来的几朵白云;这般背景中,草原上又是一派莹莹的绿色,花儿,蝶儿,雄鹰,牛羊,马儿……
简直是人间天堂。
小桑很久以前曾经去过呼伦贝尔大草原,在那里见过的景致,一度以为是人间独一无二的,今天在呼兰草原上看过来,才知道自己曾经很喜欢的美景,在这一片土地上,随处可见。
这就是极北的土地,一个让人心醉的地方。难怪十多年以前,这里是大陆上人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圣域”。在这样纯澈到不沾一点灰暗色彩的地方,也只有神圣才能形容吧。
吉布楚和骑着马,走在车队的最前方,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就要看见小桑了,也不知道她如今长变了没有?
也许身量长高了,可能多了一些女儿家的柔和,少了年少时候的轻狂,多了几分久居高位者的气势?
不管怎样,她知道,小桑一定比以前还要迷人了。
未时过了一半的时候,小桑远远地便看见了从西北方向不紧不慢走近的车队,商队的打扮,挂着的大旗上面写着“顺泰”二字。
是吉布楚和到了!
“呵,这般高兴?”闻人玖听见她愉悦的笑声,不禁憋闷,看见老相好就能让她如此开怀?真是白眼狼,养了好几年,心中还惦记着吉布楚和。
“玖玖,你干什么呀?”小桑恨不得快点飞到吉布楚和面前去。然而贱人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非要在这时候忽然降低马速!马儿就差在原地踏步了!
“小桑,向见你的吉布姐姐,就亲本宫一口,否则,本宫这马儿可就要往回走了,回了大营,说不定,你又要养身子了,。不能见人……”
小桑:“……。”好吧,你贱你说什么都对。
她知道贱人说到做到,这种贱事,贱人做起来可是很得心应手的。心好累,没办法,吉布楚和的车队走得慢,要是不听贱人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要也行越远…
于是,她只好坐直身子,将贱人傲娇的脑袋扳回来,闭着眼睛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被她温软的唇吻上来的时候,贱人觉得,甚是美妙!
于是,贱人一手扣住她的脑袋,一手握着缰绳。他的吻可不想小桑那般含蓄,只是浅尝辄止;他的吻驿馆都是热辣又色气的。
小桑又羞又窘,他们在吉布楚和的车队前方大约二百多米的距离左右,他们在马背上做着什么,后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小桑费了想要把贱人推开,奈何,被吻得浑身瘫软,靠着贱人的手才能维持平衡,还想推开,简直…蠢萌的可爱!
所以,吉布楚和就这样骑在马上,被迫看了整整一刻钟的深吻。她当然不傻,明白闻人玖的意思,所以,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小姐,前方…是咱们少主?”身边的小兵面红耳赤地,悄声问道。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极北奉若神明的少主,就这样…嗯,被人紧紧扣在马背上,吻得难分难舍?
“放肆!少主是谁,她的事情,岂是能随意胡说的!”吉布楚和怒斥,极北人天生就是热情活络的性格,这时候看见小桑和闻人呢就在马背上亲吻,这小兵也只是觉得面红耳赤罢了,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极北人,温床,都是牧民,草原就是他们天然的一向就是比这还要开放许多的。
“吉布姐姐!”好容易,等双方接近的时候,小桑温和地喊了一声,吉布楚和抬头看着她,笑得和草原上肆意开放的花一样明媚。
“吉布楚和,幸不辱命!”
吉布楚和跳下马来,站在草地上,对着小桑深深一拜,起身,二人相视一笑。
回到大营之后,营中的士兵们店铺没觉得吉布楚和一介女流亲自押送武器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小桑带来的是南荒的王军,女人占了很大一部分,南荒本来就是以女为尊的国度,女人就是国家的天,女将军、女王爷、女王。女人做大事,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小桑亲自招待了吉布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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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月寒枝是个面冷心更冷的人,这一点,和小桑的面善心上淡漠不一样,小桑的冷淡,是因为受道家功法影响,自小接触的都是道家经义;加之她是天生佛子,自然与寻常人不一样;
他与闻人玖也不一样,闻人玖这人,基本上没什么人性可言。闻人玖做事,只凭自己的系好,他愿意怎样就怎样,没有任何人敢于置喙;他也没有什么善恶观念,尸山血海这样的场面,与他就是司空见惯;
月寒枝,却是在极地望海崖长大的冰雪卿相,与他相伴的,是永世的冰凉,无边的荒凉寒冷。
所以,这样的人,在对待战俘的时候,他不会杀掉这些人,他只会用着最凉薄无情的方法,一切都以自身利益为主。
闻人翼最近几天,狠狠地体味到了月寒枝的凉薄无情。
战败之后,他被囚禁在子合大营中。身边的将士,除了被人五花大绑伺候的战俘以外,就是已经为国殉职的烈士。他身为一国太子,在月寒枝眼里,还是有几分价值的。
月寒枝将他安排在一处独立的大帐中,帐里帐外,将近上千人围着他,这样的处境,插翅难飞。谁也没办法轻易将他救走,更别说让他一个涉世未深、养尊处优,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青年独身一人逃离。
闻人正收到战败的消息,同时,也收到了月寒枝的国书。
月寒枝虽说这些年一直经营子合国,但直到他与小桑汇合之前,大陆上才真正知道他是桑丘的人。所以,他径直到了极北,与闻人翼对上的时候,照理来说,他没有与东盛宣战,这时候并不是站在正义一方的。
然而,他居然真的就这样,直接将闻人翼囚禁,并且向东盛朝廷提出了交换条件。
太子被俘虏,涉及国之颜面。
赎回来,太子之位被废掉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严重的,就真的有杀身之祸;
不赎回来,东盛多年的打过形象就这样毁之于一旦。连自己的太子都能放任不管的国度,谁还敢与之相交,谁还能看得起?
所以,闻人翼的结局已经定下了。
闻人翼这几天一直吵着嚷着要见月寒枝,但谁也没有搭理他。
被他吵得厉害了,月寒枝会让人堵住他的嘴,就算是饿了,只要他还要叫唤,就继续堵着。
被绑成一个大字,吃饭睡觉都是这样的姿势,靠着柱子能有多舒坦。他希望月寒枝能给他换一个稍微舒坦疑点的方式,却被忽略了。
在被俘虏的前几天,他还能吃到四菜一汤,由军中过得小兵喂他用膳;到三天以后,东盛朝廷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之后,月寒枝派人前来隔了他的一只耳朵。
闻人翼竟然还是笑着的,月寒枝就在他身边,亲自看着闻人翼被割下耳朵,甚至始终都云淡风轻捧着茶杯。
“借太子殿下耳朵一用,还请太子多担待”他的话语和他的人一样冷冷的,举手投足都是几天谪仙一样的清远渺然。
闻人翼微微仰着头对他笑着,鲜血流了满脸满身,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眼前的人,真正是天上地下再无此好风致。如果他能对自己笑一笑,该是怎样的风景?
一直到闻人翼被割下一双耳朵,三根手指之后,东盛终于给出了答复。
那是一个消息:
“东盛原太子闻人翼通敌卖国,与子合摄政王月寒枝相互勾结,现废其太子之位,东宫眷属尽数贬为庶人,并对闻人翼全国通缉,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月寒枝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闻人翼想象中的气氛恼怒。他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甚至带了一副棋盘到关押着闻人翼的大帐。
“本王左右手博弈,左手胜出,你便能活下来,反之,你便要离开了”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月寒枝竟然真的开始下棋了。
然而,纵然是在这样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候,闻人翼绝望的发现,自己最在意的还是面前沉静的人影,至于他的死活,只要是月寒枝给出的选择,他闻人翼完全不在意。
能被他决定生死,这样的感觉真好。
活着,他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父皇必定已经容不下他了;死了,只可惜不能常常看见面前此人了。
他一点都没有想起过远在东盛等他回去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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