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哲很不习惯被人服侍的感觉,自娘胎出生,他就过着农奴般得清苦生活,在他看来自己动手比起叫别人帮忙要舒适自在的多。可是如今不得不任由女婢们摆布。为了伪装,四叔送来的是一整套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的,里外发黑的大长袍子,头上戴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子大红猩猩毡昭君套,穿戴整齐之后,活脱脱一女人装扮。
如今整座城都是缉拿他的画像,不伪装一下,休想出得了城。
昨天,洪福酒楼最后差点被连根拔起,凌雨哲早就趁乱溜走了。后面发生什么他那里知道,也不愿意关心。只要找到四叔拿了交代的物品,就离开天舟城。到时候,天翻地覆的又与他何干呢。灵力也在战斗中消耗干净,现在还没恢复一半,他也乖巧了许多,找人多发打听,总算寻到四叔的住所,多年不见,两方相聚不禁要唏嘘一番,凌雨哲将发生在洪福酒楼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事早有探子报到府上,萧鼎心有底,只是微微笑笑带过。
过了一夜,事情竟然复杂了许多,萧鼎稍稍揣摩,就明白过来,这是雷家以此为契机,借机削弱敌对势力的手段而已。城主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自然难免,可就是这么样的情形下,老家伙居然还要利用一下,看来朝廷这两年,对他的看管是加重了不少,让他伸展无力动弹不得,不然不会连连丧子的时候都利用的。
凌雨哲出了客卧,在女婢的带领下,转到侧厅候着。女婢已经表明,待他醒来就在这里等着老爷。看的出,四叔有什么事情要找凌雨哲。
等待的功夫,吃了顿饭。四叔萧鼎风尘仆仆的跨进侧厅,退去左右,带了门。压低声音道:“刚得到消息,过了午时就关城门严查,到时候城中的封印大阵会开启四个时辰,灵力会比平时低了一半,还不能召唤生命守护兽。雷震风特意从天舟镇漠北军营里借调了军队的人马,动静非常大。”见凌雨哲似乎神态不佳,心事重重,他安慰道:“当然了,雷震风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他想借机对天舟城来一次大洗牌,追不追查得到少主的踪迹并不重要,就算找不到少主你,明天必然会有替死鬼出来顶替的。原本想留少主多呆些时日,小的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不便提早动用我们的手段,为了安全起见,少主你现在就带着召唤宝典离开天舟城吧。”
凌雨哲道:“四叔,我晓得,事情是我弄出来的,不管对错,现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你安排吧!”
萧鼎神色一缓,将少主送出风云变幻的天舟城是重中之重,要不然,真若是少主在天舟城出了差错,不说对不住九泉之下的王爷王妃,就连几位抛妻弃子的兄弟都交代不过。几人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十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领兵复国,一洗雪耻,而牵系这一切的关键所在就是皇室最后的血脉,年少的少主凌雨哲。所以,少主无论如何都能出半点差池。
“少主,出城之后,有件事必须要你亲自跑一趟。这件事本来是想等几年等你再大些,叫凌大人护送你过来处理的。如今事有凑巧,凌大人居然安排少主亲自前来,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去漠北军营一趟将此事了结,也算是落下我心头一颗大石了。”
凌雨哲听得难免好奇起来,问道:“四叔,什么事情呢?”
萧鼎靠近一步,附耳刚要说起,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外面说道:“老爷,事情有变,时间不多,现在就要办事了。”
萧鼎眉心一拧,说:“知道了,马车都安排好了吗?”
“妥了!”
“少主,路上说吧!时间来不及,我们需要马上动身离城,否则迟了怕会非常麻烦。”
一辆迎春阁的彩车,载着凌雨哲直奔城门而去。路上时时能听到地痞无赖们放荡的笑声,还有些轻浮的口哨。在他们想来,彩车里肯定坐着迎春阁的几位姐姐,这般时辰出城,十有八九是去天舟镇漠北军营了。据说那些军官们最好这一口,隔三差五的有窑姐应邀前往赴会,直到亥时方才陆陆续续回城。
城门口比起平时里多了许多盘查的城卫,毕竟城主的儿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残害,若是抓不住罪魁祸首,叫他们颜面何在?上头已经放下话,这回可是动真格的,谁要是徇私舞弊的话,抄家查办。所以,几大城门口得交通都堵的寸步难行的,一通盘查需要费好些时间。彩车到了城门口,望着城门排起的长龙,真要这样耽搁下去,估计是来不及趁着封城的通告未至前,混出城了。
萧鼎招来得力手下,耳语几句。那人点头会意。过了一会儿,城门口突然出现一声惊呼,接着谩骂声此起彼伏,眼见着混乱起来。很快就动起手。平头百姓躲得远远的,生怕波及到自己。那是自认倒霉,真要有了伤痛,连医药费都找不到人出。很快原本密密麻麻的城门口长龙,四散开了,只剩下中间那几人在哪儿一边谩骂,一边拳打脚踢的。
彩车借机前行。
城卫眼皮子底下闹事,那就跟羊入虎口没啥子区别。这伙人正因为突然比平时多了十倍以上的工作量而恼火,这一闹正好给了他们发泄的机会。 城卫一支小队,叫嚷着迅速将斗殴滋事者团团围住,反正在天舟城内,就算是灵师来了也跟普通人没啥两样,这些城卫都是练体得武者出身,正好大派用场。只要是在城内,只有他们不将人看在眼里的份儿,还没有谁敢嚣张着要找他们的晦气。
先是一顿老拳下去,将这几人揍得鼻青脸肿要死要活方才罢休。押解着滋事者离开,进出城盘查工作才恢复正常。彩车早就拍这最前列。
刚刚出了口恶气,发泄了一番的城卫盘查起来也有所松散,多看了马夫和****模样的两人几眼,确认不是要缉拿的人之后,随便掀开车帘子,看了几下里面的窑姐,放了行。
彩车刚出了城门,过了吊桥没几百米,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赶到城门口,封城的昭告到了。悬之又悬的逃过一劫的凌雨哲,并没有什么释然的感觉,天性使然下,他并没见这事放在眼里,封城查严又如何,还是那句话:神拦杀神,仙挡诛仙!
凌雨哲最关心的还是萧鼎在城内院子里没有说完的话。只是现在车里多了一些掩人耳目的闲杂人等,有些话就不太方便问。眼看中出了城也有十来里,他心里估摸着安全了,边探出头。跟萧鼎打着招呼,想侧面的找个机会弄清楚去天舟城到底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萧鼎见了凌雨哲的摸样,忍俊不已。一头细汗落下,早把一脸的胭脂弄花了,看起来怪模怪样的。马车里的那些个扮成窑姐的丫鬟都是受了特训的,就算看见也全都默默不语,所以才让凌雨哲闹了笑话。
知道到了安全地带,正打算将装扮换下。远程山腰处,灰尘突起,一片滚动的灰尘席卷而来,速度快的惊人。看情形应该是一大队骑兵赶路弄起的动静。
萧鼎微微一瞧,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说:“漠北军营的人,要进城。我们先到一边让一让。免得节外生枝!”
刚要想侧面打听一下此去天舟镇得目的,又被打断了。暗骂了一句脏话,回到马车里。萧鼎的谨慎,有时候也会适得其反。这回,正是因为萧鼎太过谨慎,出了城十多里,还担心有追兵来堵截,所以一直没换轻装,依旧是彩车赶路。漠北军营里的骑兵统领有几月没机会进城了。
听闻城内有事,抢了头,夺得去城内协助城主严查的大好机会。手下人个个都跟打了鸡血,开足了马力,就希望早点进城,办完公事好办私事。
荒郊野岭,能容几人手谈的彩车就显得格外刺眼。骑兵统领夏青鬼使神差的下了令旗,叫大队缓慢行走,派了几名斥候前去探个究竟。夏青出门前就清楚他们此去天舟城是封城去的,这路上碰的彩车虽说大半是要去漠北军营的办事,不过多份心眼总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要怪就怪凌雨哲倒霉,萧鼎多年地下工作做下来,人情世故练达的很,几句话就将前来问询的斥候说的心里舒舒服服,嫌疑大减。可随手看了看彩车内的情形,凌雨哲那张大花脸,很快露馅了。
警哨一响,萧鼎就知道事情要坏,看着上百人的骑兵大队快速包围过来,真要硬抗,虽说脱身容易,可万一伤及到少主,这后果不堪设想。想通此中环节,一时间萧鼎犯难了。时间不容他多想,急中生智,他赶紧大叫道:“各位官爷,且慢动手啊。我们都是迎春阁的人,不信你们看看我们迎春阁的信物。至于,这位……这小子女办男装,这里头我们也是按官人们得要求来做的呢。至于这位官人是谁,我想最好还是不要说明了吧!”
夏青有些犹豫,好男色在漠北军营寻常的很。听口气还是位大的,莫不是某位裨将,或者是将军。想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了。跟左右商量一番,想出个折中的法子。抽调一小队护送彩车进营,若是顺利进了营里,当时什么事情也没有,小队人赶到城里继续办事,若是真有情况,进了营还是不是老虎借猪有借无回了。至于,路途中会不会出现意外,凭他们的手段自保还是有余的。夏青想通此中关节,吩咐下去。
凌雨哲冷眼旁观,要不是四叔萧鼎暗暗打手势使眼色弄个不停歇的话,他早就召唤出小蛇,跟对方干架了。什么骑兵大队,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渣。就算再多来一倍的人马,凌雨哲也有信心一马拿下。搁在天舟城里他不敢如此自信,可现在是在郊外,天地灵气不受外界干扰,又没有封印之类的术,可以发挥所有实力。自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