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颜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乌国。
屁股还没有坐热板凳,闹心的事情就来了。
乌阳一脸凝重,站在御书房之中说道:“公主,这次大事不妙。云绮罗这丫头被册封为妃子,还在宫中大摆宴席,就连云国的国王和王后,都亲自驾临参加。”
乌颜的心,还是被这个消息牵动了一下。可是在乌阳的面前,她不想考虑任何的儿女私情。
“还有呢?”乌颜语气冷漠,似乎并不关心风择后宫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国和云国同时大兵压境,尤其是风国,突然调了二十万大军,囤聚在我们的对面,情势相当紧张。”乌阳摸了摸胡子,也难以掩饰他内心的不安。
“我们能否应对?”乌颜明明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乌国的巫术高手都在那里,就算是开战,最多可以坚持三天。三天以后,两国联手势如破竹,我们乌国,可能再也无法承受。”乌阳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位老人,为乌国的社稷大业操碎了心。他两鬓斑白,本是享天伦之乐之时,却在此愁眉不展。
“您先回去,容我想一想。告诉边关守卫,绝不可挑衅,更不可冲动行事。”乌颜嘱咐道。
“是,公主。”乌阳退下。
深夜,于书房之中。
乌颜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兵法书,只是觉得头痛难忍,加之多天以来舟车劳顿,大病初愈,她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公主,快去睡吧!就算是两国要联手,我们也绝对不会做亡国奴。”阿紫端上一杯安神的茶,轻轻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乌国的百姓刚刚安定下来,社稷根基不稳,如果再受战乱之苦,我于心不忍。”乌颜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人生无望。
“公主,您尽管睡下,我连夜去看看风国的动向。”阿紫似乎已经准备好。
“不可,你一个弱女子,随我四处奔波,我已经心中有愧。你不可以冒险。”乌颜抓住了阿紫的手,不肯同意。
“公主睡吧!奴婢哪里也不去,就陪着公主。”阿紫轻轻地抱着乌颜,两人相依为命。
偌大的乌国皇宫,居然没有两个弱女子的安身之所,实在太令人唏嘘。
阿紫见公主入睡,便放下幔帐,独自一人在黑夜中穿梭。
她紫色的锦袍,在月凉如水的黑夜,显得尤为突兀。
看来,不去见见他,是没办法让公主放心的。阿紫站在皇城的最高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合欢宫,一片张灯结彩。
这迟来的喜庆,让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云沉和林玉,笑逐颜开,多日以来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了。
云绮罗精心打扮,一定要让这次的宫中夜宴因她而熠熠生辉。
风择在觥筹交错之间,陪着笑脸,虽然不情愿,可是为了乌颜能回到他的身边,这一切也算是值得。
许易看宫中守卫森严,便开了个小差,独自一个人找了个凉亭,望着如钩的弯月,心中怅然若失。
其实,给陛下出这个主意,他是有私心的。只是,他是个下人,不能明目张胆,更加不能把心事放在众人面前。多少人,想通过他,揣测圣意?他是风择的家奴,决不能给圣上找麻烦。
“人人都大鱼大肉,只你一人在此观赏这弯残月,莫非公子喜欢看人分离?”阿紫的声音,在许易的背后响起。
他早就察觉到,阿紫的香气,她缥缈的轻功,完全不是风国的作风。这样凛冽的女子,必然是来自于乌国的。
“你来了,就团圆了。”许易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阿紫一向活泼灵动,胆大妄为。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句话,想入非非。
“就是这个意思。你来了,就团圆了。你家公主和我家主子。”许易本来说的是自己,却在阿紫片刻的慌乱中,把团圆推到了乌颜和风择两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家主子不是真的要灭了乌国。”阿紫冰雪聪明,一点就破。
“阿紫姑娘如此聪慧,还需我多说什么吗?我家主子和你家主子只有一点相像,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许易吐了一口气,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歪着头说道。
“你这个死奴才,比你家主子还讨厌。”阿紫不由得嗔怪许易的言语冲撞。
“公主来了,你也会来吗?”许易此时目光如炬,无法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你小子,休要得寸进尺。你今日卖了一个人情给我,他日,阿紫必将报答。”阿紫说着,留下阵阵清香,转身便飞檐走壁,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怎么报答?”许易对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由得叹了口气。
合欢殿,众人大醉。
风择却保持着清醒。
突然间,一声断弦之音,响彻云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
一个女子,带着面纱,缓缓地从后台走出来,手中的古筝,已经断了一根弦。
《高山流水》,伯牙与子期,算是知音相遇。
云绮罗聪明之极,无非是要告诉众人,她与陛下,琴瑟和鸣,心灵相通。
此女的琴技,算不上高明,可是故意挑断了一根琴弦,还可以让整首曲子如此流畅,实属不易。
云沉看着女儿如此出挑,心中很是高兴。
“我这个女儿,总是弄出些新花样,看来,陛下今晚不会无聊了。”云沉的暗示,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您所言极是。”风择强颜欢笑。
这丝竹之声,吵得他耳朵疼,他此时只想怀抱着乌颜,静静赏梅,于愿足矣。
“赏。”风择的眼神落在云绮罗的身上,微笑着说道。
云国的王后,十分满意。
整场宫中夜宴,热闹非凡。云绮罗一个人抢尽了后宫所有人的风头,虽然大家心中清楚,皇上根本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如此大摆宴席,仍旧是横亘在人人心中的一根刺。
所有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云绮罗一直等待风择可以去看她。但是,她的期望又落空了。
退尽了一切繁华,风择觉得膝盖很疼,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一时之间无语。
时间对于他来讲,不过是等待乌颜的漫长。只要乌颜回到他的身边,那才是时间赋予他的意义。
“陛下,你要保重龙体。这样下去可不行。”许易在一旁提醒道。
风择没有说话,只是和衣而卧。
“陛下,云国的国主还在,您睡在大殿里面,恐怕不妥。”许易在一旁提醒道。
“已经闹了一天了,难道你想让我到那个女人的宫中去吗?我还没有下贱到那种地步。”风择说这话的时候,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的愤怒无法掩盖。
“陛下,请以大局为重。”许易的说辞,只有这个了。
“摆驾合欢宫。”风择无奈的吐出几个字来,转身便走。
云绮罗巴巴的等了半个时辰,以为皇上不会来了。
可是她贴身的宫女远远地望见了皇上的轿撵,心中不由得大喜。
“娘娘,皇上的轿子朝我们这里来了。后面还跟着皇上的贴身侍卫许易。”杏儿欢呼雀跃。
云绮罗本来一副怨妇样,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手忙脚乱:“你们几个奴才,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快给本宫梳洗打扮,迎接圣驾?”
合欢宫之中所有的奴才都忙成一团,大家都以为,陛下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圣意难测,他还是看在云国的面子上,踏进了合欢宫。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云绮罗笑靥如花,她的欢喜,都映在了脸上。
“你起身说话。”风择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是仍旧拒人于千里之外。
“臣妾不知道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云绮罗经过上次的事情,已经学的聪明了许多。加上父皇和母后还在,她必须要做出个样子来。
“你不用这样客气,我只是过来看看你。”风择环顾整个合欢宫,这里似乎和皇宫是两个世界。
风国的人,一向勤俭持家,不会在表面上做些功夫。他登基以来,勤俭持政,从不敢多花一分钱。
但是,合欢宫明显已经被装修过了。只是,云绮罗自己出的钱罢了。
难怪后宫众人都觉得愤愤不平,一个刚进宫的和亲公主,就把姿态摆得这样高,以后还得了?
“你这里似乎重新装修过了,和后宫的摆设也不同。那一盏琉璃樽,应该是云国的国宝吧?”风择眼睛很毒,一眼就认出了桌子上的那个价值连城的古玩。
“陛下说笑了,这东西是我父皇和母后送给我的,摆在我的家里,也没有什么不妥。如果陛下喜欢的话,您可以拿走赏玩的。”云绮罗极尽阿谀奉承。
“你父母还在,有些话我要和你讲清楚。你虽然是和亲公主,但是嫁给了我,你就是我的妾,要按照我的规矩办事。你走出合欢宫,看一看我的后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每一位妃嫔,都很勤俭,她们日日的饮食用度,都和平常百姓没有什么差别。这是我们风国强盛的原因。我不希望这些华丽的东西让后宫的女人互相攀比,最后祸乱后宫。”风择的语气,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云绮罗只是愣了一下,便跪下来谢罪:“是臣妾考虑的不够周详,请皇上不要生气。臣妾马上就命人把这些东西都撤走,后宫绝对不会发生皇上所说的那种事情。”
云绮罗终于学会了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