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闷宝的声音估计只有他自己和他身边的人能够听到,黎倩倩环视四周,生怕师部的长官听到她的声音,200师的主力正在猛攻棠吉城,枪声大作,师部的长官自然听不到黎倩倩的声音,不过,通信营的官兵却听得清清楚楚。
闷宝灰溜溜地走出队伍,黎倩倩看到闷宝脸上缠着纱布,衣领和胸前全是血,泪光闪烁,跑到闷宝跟前。
“弹头还是弹片,取出来了吗?”黎倩倩问道。
“子弹擦着我的脸飞过去,擦破点皮,没伤到骨头。”闷宝回答道。
副连长向排头兵使了个眼色,排头兵心领神会,带着侦查连向师部走去。
“我用电台找了你一下午,你要急死我?”黎倩倩说道。
“鬼子会通过电台信号的方位,判断1排的作战意图,无线电会被鬼子监听,我只能让电台和无线电保持静默。”闷宝解释道。
“我猜到了,只是……只是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黎倩倩说道。
“我眼睁睁地看着数百弟兄死去,却无能为力,我不害怕死亡,就怕再也见不到你,指不定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我。我们跑了吧,跑回国去,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分开!”闷宝回答道。
“石闷宝!”黎倩倩边说边拔出手枪,在闷宝眼前晃了晃。
“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是你给我的,这颗子弹我会留给我自己!”黎倩倩边说边把手枪放回枪套,然后,黎倩倩掀起衣角,一枚手榴弹挂在黎倩倩腰间。
“这枚手榴弹也是你给我的,我宁愿被这枚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也不会向鬼子低头”黎倩倩说道。
闷宝愣在原地,没有再去抢子弹和手榴弹,只是静静地听,默默地看,用心灵去感受。
“要是你战死了,我能活着回国,我爸爸妈妈就我一个孩子,在家庭的压力下,我会嫁人,我会为我未来的丈夫做妻子该做的一切,但是,我不会爱他,我的心永远属于你,满意了吗?”黎倩倩问道。
“我不满意,为什么要由我们承担这一切,从昆仑关到棠吉,我们为国家、为民众做出的贡献还少吗?”闷宝问道。
“你要我怎么样?”黎倩倩问道。
“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我们再也不分开,我要娶你!”闷宝回答道。
“闷宝,此时此刻,你活着,我也活着,在昆仑关、在同古、在棠吉……倒下很多热血男儿,你好好想想,他们想要什么?你要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们就到此为止吧!”黎倩倩说道。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闷宝回答道。
“不许哭,我是女孩子,我可以哭,你是男子汉,你不能哭!”黎倩倩说道。
“嗯,我不哭!”闷宝把眼泪憋了回去。
“好啦,不管你的脸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你。快去吧,师座正在等你!”黎倩倩说道。
女大男,抱金砖,闷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黎倩倩就是他姐姐。自全面抗战以来,数百万热血男儿为国家的主权、民族的尊严、民众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献出年青的生命,他们想要什么?
想到这,闷宝热血沸腾、雄心万丈,大步流星地向师部走去。看着闷宝的背影,黎倩倩轻声说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男人,在结婚之前都是孩子,结了婚,一夜之间就能变成大人。”特务连长边说边从断墙后走出。
黎倩倩满脸通红,白了特务连长一眼,径直走进通信营。
闷宝走进作战室,戴师长问道:“1排摧毁鬼子的榴弹炮后,还剩多少人?”
“28人。”闷宝回答道。
“棠吉城内有多少鬼子?”
“2000以上。”
“1排只剩28人,你却想和师部主力一起夹击棠吉城,你的理论依据是什么?”
“报告师座,自全面抗战以来,鬼子经常用小部队迂回、穿插到国*军侧后,突然发起攻击,造成前后夹击的假象,动摇国*军的军心和士气,在局部战场,取得良好的战绩。卑职……卑职自知,摧毁鬼子的榴炮阵地后,无法安全撤退,卑职想用这种方法,杀出一线生机。”闷宝回答道。
师部的作战参谋如同看待怪物般看着闷宝,这样的进攻方式和自杀无异。
戴师长走到闷宝身边,拉着闷宝的手臂,柔和地说道:“来,坐下说!”
坐定后,戴师长说道:“傻小子,训练不足、弹药不足、装备简陋,是国*军的短处;日军走精兵之道,训练有素、弹药充足、装备精良。鬼子将小部队迂回、穿插运用到极致,我不护短,日本鬼子运用这种战术,在抗战初期,曾经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击溃国*军一个团,以一个联队的兵力击溃国*军一个师,一个班或是一个小队的鬼子都敢迂回穿插到国*军侧后;但是,自200师组建以来,鬼子的这种战术从未成功,知道为什么吗?”
闷宝立刻站起,说道:“卑职知道错了,请师座责罚!”
戴师长示意闷宝坐下,继续说道:“我代弟兄们谢谢侦查连1排,要不是你们打掉鬼子的榴弹炮,200师会有上百或是数百弟兄被鬼子的榴弹炮炸死或是炸伤,攻坚难度将大幅度提升,辛苦啦!”
“师座辛苦!”闷宝再次起身。
午夜时分,200师攻克棠吉,消息传到国内,举国沸腾,200师能守能攻,不愧是国*军的精锐、王牌。
第二天上午,第5军直属队和新22师赶到棠吉,正在此时,日军不甘心失败,在飞机的掩护下试图从200师手上夺回棠吉。
日军依葫芦画瓢,采用200师攻打棠吉的方法,首先攻击棠吉城外的三座高地,并一举攻下。
闷宝怒视日军的飞机,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迟早有一天,我会带着侦查连攻击日军的机场,把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毁在跑道上。”
周围的人听到闷宝的这番话,眼神中没有鄙视、话语中没有嘲讽,昨天,闷宝带着侦查连1排虎口拔牙,摧毁日军榴炮阵地,成为200师新的传奇。只要条件具备,没人会怀疑闷宝的能力和侦查连的战力。
日军牢牢控制缅甸的制空权,在飞机的协助下,日军占领棠吉城外的三座高地,200师立即反攻,从鬼子手上夺回这三座高地,并且巩固住。
黎倩倩到师部传递作战情报,故意从闷宝跟前走过,轻声说道:“再说脏话,我打死你!”
“我骂鬼子呢!”闷宝辩解道。
“那也不行!”黎倩倩没有停留,快步走进师部。
特务连长看着黎倩倩的背影,轻声说道:“闷宝,200师所有连长,长得最丑的就是你,你知道鬼子为什么这么喜欢打你的脸?”
“你这张脸,鬼子的子弹见了都要调头或是转向,我第一次看见你,前一天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闷宝说道。
“要是让我逮到开枪打你的鬼子兵,我一定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不对着你的嘴开一枪?”特务连长说道。
“鲜花插在牛粪上,就连鬼子都看不下去了,子弹尽往你脸上招呼!”警卫连长说道。
“你们两个狗*日*的,通信营、野战医院、宣传队都有女兵,有本事,自己去找一个,成天损我,有意思吗?”闷宝说道。
话音刚落,黎倩倩从师部走出,警卫连长说道:“你离开的这一小会,闷宝说了十句脏话!”
“你也不是好东西!”黎倩倩回答道。
警卫连长哑口无言,通信营就在师部边上,他没少污染通信营女兵的耳朵。
“好些了吗?记得换药,别让伤口发炎。”黎倩倩轻声说道。
“放心吧,医务兵盯着呢,我想不换药都不行!”闷宝回答道。
不等黎倩倩说话,特务连长抢先说道:“他都伤成这样了,已经破相了,你还要他?”
“为什么不要,我家闷宝最帅、最可爱!”黎倩倩回答道。
“哎哟,我一身的鸡皮疙瘩!”警卫连长说道。
黎倩倩面若桃花,嫣然一笑,跑了,把迷人的靓影留给三位连长。
“闷宝,这生米是不是被你煮成熟饭了?”警卫连长问道。
“你怎么成天都惦记这事,我没拉过她的手,更没有亲过她,这就是你不招女兵喜欢的原因。”闷宝说道。
警卫连长正想辩解,杜长官和廖师长一脸阴沉,向200师师部走来,三位连长立刻立正,向长官敬礼。
目送杜长官和廖师长走进师部,闷宝问道:“杜长官边上的少将军官是谁?”
“新22师廖师长。”警卫连长回答道。
“我想来了,在昆仑关的纵深地带,我见过他!”闷宝回答道。
“我也想起来了,你还抓了个日本娘们,然后被关了七天禁闭!”特务连长说道。
“别再提这事!”闷宝回答道。
从师部传出激烈的争吵声,闷宝听了个大概,中国远征军司令部连发四道命令,命令第5军直属队、200师和新22师放弃棠吉,回防曼德勒,准备曼德勒会战。
三个连长差点瘫软在地,刚打下棠吉,才在棠吉坚守一天,就要撤退。长途奔袭,第5军的将士疲惫不堪,急需休整,闷宝想到衣明临终前说的话。
“官”字两张口,“兵”字两条腿,“官”字一开口,“兵”字跑断腿。1排打残了,半数弟兄将永远留在棠吉,此时撤退,让他如何向阵亡的弟兄交待。
听声音,杜长官、戴师长和廖师长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却无处宣泄,矛头直指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中国远征军司令官罗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