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恼羞成怒,派出两个中队沿河道两侧搜索攻击,闷宝数次停下,登上制高点观察身后的敌情。
“我感觉我昨晚吃的蛇肉此时此刻正在我肚子里蠕动!”
“有时,只要我张开嘴,我感觉那条蟒蛇要从我嘴里爬出来。”
“我昨晚做梦,梦到我身长满鳞片,在雨林里爬!”
……
弟兄们七嘴八舌,交谈吃蟒蛇肉的切身体会,小豆子听不下去了,骂道:“都别说了,老子要吐了!”
缺心眼对着小豆子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蟒蛇拥有超强的生命力,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老班长把蟒蛇砍成上百截,刚下锅,这一截接一截的蛇肉全动了起来!”
侦查连没法继续行军,十几个弟兄双手扶在膝盖上,一个劲地狂吐。缺心眼环视四周,面色突变,一脸地可怜相。副连长走到缺心眼身边,提起脚,对着缺心眼的屁股就是两脚。缺心眼看到闷宝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立刻绷紧双腿,收紧臀部,在缺心眼看来,这个比他还小五岁的小连长下手挺黑。
回国的所有道路都被日军封锁,200师沿河道攻击前进,第5军直属队和新22师在野人山内艰难前行。
闷宝回到598团,才几天没见,郑团长瘦了一圈,闷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连日行军,200师的官兵疲惫不堪,少部分士兵疾病缠身、饥饿难当,没能跟上大部队,落在大部队的后面。
恶性疟疾、回归热和破伤风开始在军队里流行,有医生、有医务兵,却没有药,部分伤兵在痛苦中死去。黎倩倩成天和伤兵在一起,只要是女兵能做的工作,她都抢着去,弟兄们即羡慕、又嫉妒,这么娇艳的花儿,竟让个迷糊大兵摘了去!
日本鬼子紧盯200师,对于弟兄们而言,飞机轰炸、前后夹击都是家常便饭,要是有那么一天,鬼子没来骚扰,那才不正常。
日军数十架飞机呼啸而来,对着200师的队伍投掷炸弹,投弹结束后,鬼子的飞机从高空俯冲下来,对着人多的地方疯狂扫射。弟兄们为了躲避鬼子的飞机,纷纷退入路边的树林,就这样,200师的队形乱了。
闷宝看着天空的敌机,恨得牙痒痒,这么多弟兄被鬼子的飞机炸死或是扫射死,闷宝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侦查连突击鬼子的机场。就在这时,鬼子从200师的侧面发起猛烈攻击。
鬼子的攻势很猛,200师的弟兄奋起反击,但是鬼子的人数太多,200师的队形被冲破了。侦查连跟随598团团部行动,闷宝时刻不离郑团长左右,仗打到这个份上,除了拼命,还能干什么?郑团长端着冲锋枪、带着侦查连和警卫连顶在最前面,598团士气大振,团长都当冲锋队队员了,当兵的还有什么好说的,一轮接一轮惨烈的冲锋和反冲锋开始了。
“团座,担架队被鬼子攻击,请求支援!”通信兵说道。
“石闷宝,支援担架队!”郑团长说道。
“侦查连,跟我冲!”闷宝喊道。
战斗打响后,一个中队的鬼子迂回到200师的侧后,和598团担架队遭遇上了,598团担架队伤亡惨重,伤兵自发投入战斗,给日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侦查连赶到时,鬼子正在屠杀598团的伤兵,闷宝一声怒吼:“杀!”,上百人回应:“杀!”,有如凭空出现一道惊雷,震得鬼子鼓膜生痛。
担架队的弟兄眼睛一亮,援军到了,士气大振,伤兵忍着痛楚,阻击鬼子,有个担架兵身中两弹,简单包扎后又投入战斗。侦查连从鬼子身后发起攻击,担架队在前面阻击,鬼子无路可走,又拒不投降,只能被歼灭。
战斗刚结束,通信兵站在闷宝跟前,说道:“长官,师部被鬼子攻击,师座身受重伤,团座命令侦查连支援师部。”
闷宝说不出话,大手一挥,算是命令,侦查连的弟兄紧随闷宝,向师部冲去。一副担架迎面而来,闷宝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无尽悲怆涌上心头,担架上的人竟是599团团长柳树人,柳团长阵亡了。
“冲……”闷宝呼喊道。
戴师长身先士卒,不仅在一线指挥战斗,还抬着挺轻机枪投入战斗,数十鬼子被戴师长击毙,两发万恶的子弹击中戴师长的胸部,戴师长倒下的一瞬间,身边的卫士悉数阵亡。
副师长闻讯,亲带师部警卫连和599团的弟兄,击退日军,将戴师长从死人堆里刨出,戴师长奄奄一息,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面容坚毅而冷静,戴师长为了200师6000多弟兄,正在和死神作殊死搏斗。
侦查连赶到时,正好遇到戴师长的担架,闷宝看到戴师长躺在担架上,不省人事,军装被血水浸透。
“日本鬼子,老子跟你拼了!”闷宝哭喊道。
闷宝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散落在空中,脑海中浮现和戴师长相处的一幕幕,戴师长在闷宝心里,胜似兄长、如同父辈。
“拦住他!”副师长喊道。
通信兵和1排长急忙拉住闷宝,闷宝还想往前冲,试图挣开通信兵和1排长的手。
“滚开!”闷宝骂道。
副师长快步走到闷宝跟前,轻声说道:“师座都这样了,你能不能让他省省心!”
“副师长,跟鬼子拼了!”闷宝回答道。
“跟鬼子拼了!”周围的弟兄齐声请战。
“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我们的任务是安全回国,侦查连,回师部待命!”副师长命令道。
“我不去!”闷宝哭喊道。
副师长扬起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秒钟,看样子,副师长很想抽闷宝两巴掌,副师长看着闷宝的眼泪如同泉水般涌出,心一软,放下手,轻声说道:“闷宝,师座只是昏迷,看样子没伤到致命部位,对师座要有信心,好吗?”
“好!”
“回师部待命!”
“是,长官!”
闷宝带着侦查连跟随副师长向师部走去,师部的通信兵迎面而来,说道:“副师长,通信营2连被数百鬼子攻击,为了保护伤兵,不得已,只能退入雨林,请求支援!”
副师长看向闷宝,说道:“把2连接回来,再把侦查连带回来,能做到吗?”
“能!”闷宝回答道。
“重复一遍!”
“报告副师长,卑职能够把通信营2连接回来,还能把侦查连带回来!”
“好,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师座的意思,我会派部队接应你们,去吧!”
“是!”闷宝回答道。
黎倩倩是通信营2连的副连长,2连的官兵为了保护伤兵,不得已,只能退入雨林,闷宝确实是执行此项任务的最佳人选。
日本鬼子紧追不舍,通信营2连万般无奈,只能抬着45个伤员向雨林深处撤退,依托茂密的原始森林,层层阻击日本鬼子。越往丛林深处越恐怖,蚂蟥、蚂蚁、小爬虫……多如牛毛。好在,没有遇到毒蛇,然而,茂密的树林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挡住2连官兵的去路,六个男兵同时挥舞战刀,在丛林里砍出六个通道。好不容易走出这片茂密的树林,枪声却越来越近,都能听到鬼子说话的声音。
2连的官兵站在一片怪石嶙峋的空地上,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傻眼了,又被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挡住去路,若要强行通过,只能用战刀再砍出几条路。然而,十几个男兵全都汗流浃背,双手手臂又红又肿,战刀的刀刃已经没有刀锋。男兵站在密林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这片密林,一眼望不到头,十几个男兵实在没有力气和勇气再次挥起战刀。
三十余人相继退入空地,黎倩倩就在其中,原本60多人阻击日军,现如今只回来了三十余人,另外三十余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怎么不走啦?”黎倩倩问道。
“又是一片密林!”一个男兵回答道。
“继续砍!”黎倩倩命令道。
六个男兵同时扬起战刀,在快要砍下去的一瞬间,两个男兵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另外四把战刀砍下去了,威力却弱了许多。
正在这时,鬼子打到通道前,距离空地200多米,六个士兵守卫通道,一轮对射,倒下三人,其中两人是女兵,站在通道边上的两个女兵不等连长下令,立刻补上去。
“换人,继续砍!”连长命令道。
正当连长调换人手时,一个伤兵说道:“长官,我们掩护,你们撤!”
“不行,你们是伤兵!”连长说道。
“长官,若是带着我们,你们也走不了,你们是女兵,女兵不能落到鬼子手上,我和弟兄们商量好了,放下我们吧!”
不等连长开口,伤兵齐声响应:“长官,放下我们吧!”
2连和日军隔着通道对射,又有一个女兵和三个男兵中枪倒地。
“不行,我们的责任是护送你们回国,要死就死一块!”连长说道。
“弟兄们,抄家伙!”一个伤兵说道。
伤兵抄起武器,不是瞄准通道外的日军,而是瞄准自己的脑袋。这时,日军已经冲进两个通道,2连的兄弟姐妹正在拼命阻击。
“小姑奶奶,我们求求你了,放下我们,快走吧!”伤兵说道。
“不行,要死就死一块!”连长说道。
伤兵对身旁的伤兵使了个眼色,这个伤兵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放,还是不放?”伤兵问道。
连长的眼泪有如两股清泉,夺眶而出,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又说不出话来。黎倩倩爬上最高的岩石,右手持枪,左手掀起衣角,光洁如玉的小蛮腰在阳光下栩栩生辉,腰上赫然挂着一枚手榴弹。
“我们不怕!”黎倩倩说道。
“我们都有!”连长带头掀起衣角,除了抬担架和阻击日军的女兵,其余七个女兵全都掀起衣角,在白净细腻、光洁如玉、有如小蜜蜂纤腰般的腰间各用白布悬挂1枚中国人制造的手榴弹。
黎倩倩的小蛮腰,闷宝都没眼福,同古保卫战时,黎倩倩向闷宝要了一发子弹和一枚手榴弹,回到营地,黎倩倩将闷宝给她的子弹装在弹夹的最后一发,闷宝给她的手榴弹则用白布包裹挂在腰间。姐妹们得知后,争相模仿,就这样,200师通信营、宣传队和野战医院的女兵人人腰间都有一枚手榴弹。
“放,还是不放?”伤兵问道。
“不放,要死就死一块!”黎倩倩说道。
“你们两个!”伤兵看向身旁的两副担架。
连长和黎倩倩急忙扑向那两副担架,想收获那两个伤兵的枪,晚了一步,两个伤兵当场牺牲。
“所有伤兵,放下武器,这是命令!”连长喊道。
所有伤兵没一个听连长的,面貌更坚毅,枪口顶得更紧。
“长官,要么放下我们,你们走;要么我们自杀,减少你们的负担,你自己选!”伤兵说道。
“你混蛋!”连长骂道。
“还要死多少人你才甘心,做决定吧!”伤兵说道。
“放下他们,帮他们掩蔽!”连长命令道。
在女兵的协助下,所有伤兵,或趴或蹲,潜伏在乱石中,四个重伤员请求女兵把手榴弹的拉弦缠在他们的手指上,再将他们分别藏在通道的出口处和新劈开的通道的入口处。
“老少爷们,拜托了,把她们带回国去!”伤兵喊道。
“我不走!”女兵回应道。
……
拗不过伤兵,女兵没办法,只能向雨林深处继续前进。2连撤走了,日本鬼子小心翼翼地在通道里穿行,不时停下,观察通道外的情况。
“真美啊,如花似玉,柔情似水,娶媳妇就要娶这样的!”一个伤兵感叹道。
“哥几个,黄泉路上慢些走,咱们结伴回国投胎,下辈子还当中国人,不能便宜这些小妖精!”另一个伤兵说道。
“要得……好……”伤兵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