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宴会又热闹了起来,宁墨轩这才开口道:“如今愈发不像样了,今日命妇们来昭阳殿谢恩,却一个一个聊起宫闱内事,成何体统!”
赵娅想了想,问道:“她们说什么?”
宁墨轩的脸糊成了酱色,犹豫了半晌,才道:“就连王爷每晚宿在哪里,宫外妇人都知道了。”
赵娅:……
臣子关系王族之事也属正常,但是这个关心好像有点……似乎……有些不妥吧!这就好比如果邻居天天关心昨晚你老公有没有睡了你,你一定会暴跳如雷:卧槽,这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赵娅干笑了两声,“楚王至今没有子嗣,我想,关系王爷私生活的,除了这些命妇,还有楚国周边的诸侯国也一样关心吧!”
宁墨轩淡淡道:“楚国讲究立嫡立长,若是王妃五年无所出,方可再立。若非你是赵国长公主,王妃之位早换人了。”
赵娅脸色一沉,“也就是说,王爷你本来就没打算让昭惠一直当王妃是么?”若非如此,这六年来,王爷为何从来不愿意踏入昭惠的昭阳殿呢?想来早有打算。
宁墨轩心中一惊,急忙道:“我从未这样想过。”
赵娅垂下眼睑,淡然道:“无所谓。”
宁墨轩却是急了,他伸出指骨分明的纤纤玉指,覆在了赵娅的手背,“我未曾这样想过。”
赵娅奇迹般的没有条件反射的弹开,只是淡然的推开了他的手,“不重要,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外加一个有名无实的夫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么?”
宁墨轩的心,如同三月和煦阳光催发的嫩芽遭遇了一场倒春寒,寒冷入骨,濒临死亡,他沉声道:“你怨恨我也是对的。终是我先对不住你,为了利益娶你,却又不好好待你。”
赵娅的心如同被重物撞击了一下,而后她扯出一个笑容,嬉笑道,“有得吃有得住,还有那么多人伺候,你没有对不起我。好啦,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吧!”
宁墨轩声音微寒,“可我知道你并不开心,不是么?”
赵娅转过头,正色道:“说实话,要说一点气也没有是假的,可原本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一个不愿意娶,一个不愿意嫁。说到底,又能怨恨得了谁?所以,宁墨轩,你不必觉得愧疚,我不稀罕,也不需要。你有这会子悲春伤秋的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完成你的大业。我们的合作只包括对付陈氏一族,并不包括如何帮你夺回政权和军权。”
“如果重新开始呢?我对你不再有偏见,你对我不再有怨恨,给我,还有你自己一个机会。”宁墨轩期待的看着赵娅的表情,那目光宛如春笋期待春雨一般。
赵娅的脑海里闪过几幕昭惠记忆中的场景,若是昭惠在,大约她会很高兴吧!对于赵娅来说,本来就没有开始过,何来重新?
赵娅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女席上的某一处,只是一个眼神,乐清歌满血复活,朝王爷回以微笑,赵娅嗤笑一声,“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你自己争取的。”
宁墨轩顺着赵娅的视线看去,最终定格在乐清歌处,“我最讨厌被人欺骗,无论曾经多亲密的人,只要有一次,这辈子,我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赵娅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是啊,我骗了你那么多,隐瞒了你那么多,若不是灵魂互换这档子事,想来你也用不着天天这么辛苦的对着我,真是难为你了。”
“昭惠。”宁墨轩梗着脖子转过头,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我想重新认识你,真正的你。”
赵娅淡定的将手朝宁墨轩的额头探了探,“没发烧啊?!哦——一定是你今天出门忘了吃药!药不能停啊!”
宁墨轩又急又恼,一把掐住赵娅的手脖子,鉴于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赵娅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奋力的收回手,“快放手!”
“我真是病糊涂了才同你说这些。”说罢,宁墨轩“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妾身有些乏了,先行告退,王爷慢用。”
这样的争吵,自然大家都看见了,大臣们埋头喝酒假装不知,宫嫔们幸灾乐祸,长乐和安怡面面相觑,有心人也在这时起身离席。
赵娅悠然自得的喝着酒,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宛如平静的湖水,又如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