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他的话医院一定会全力抢救!她身穿雨衣就那样傻呆呆地站在门口。
因为惭愧。
很快电话响了起来,万孤鸿沉冷地接过。并且按了免提。
“喂,孤鸿,人已经抢救过来了,正在特别护理,一个小时醒过来就没事了。”声音很年轻,也就三十多岁。
“是吗,辛苦了。”
“别嘴头功夫,到时候请我吃饭啊。”传来爽朗的笑声。电话就此挂了,那位应该是院长大人。
林沫喉咙纠结了一下,很有挫败感,夜雨仍旧疏狂,她心依然凌乱。
万孤鸿一个电话解决了一切,为什么没有求助他!就算她没有求助,他也主动出手相助了不是吗?
她躅躅前行来到他身边,一脸惭愧,“谢谢你,孤鸿。”声音不大听来却格外清晰,尤其是电闪雷鸣之下。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在你心里,我永远是十恶不赦的人。既然那样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星眸赤红,唇棱耸动。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他穿着睡袍,修长的腿交叠,长指夹着明灭的香烟。高档的烟香味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又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林沫心里乱极了,虽然冯果脱险,但她还是惦记着,想看她一眼,或者守在她身边。
可以想象如果她醒来之后,周围空无一人,她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她既然会自杀第一次就会自杀第二次。
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在这个时候跟她讨论感情的事,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合适吗?
但她如果不认错恐怕很难见到冯果了。
“我刚才太着急了,有些慌不择路。是我错了。”头一次她这么痛快地承认错误。
“之所以这么快承认,是想见到冯果吧?”男人眼睛就是这么毒辣而且不留情面。
“你非要计较吗?我的朋友性命垂危你非要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万孤鸿你有意思吗?”火气再也压抑不住。
她没有心情哄他开心!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按电话,“张助理备车,送林小姐去中心医院!”
能听到他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
回过头来,深眸冷鸷,“林沫,我们到此结束。”
林沫似乎遭受电击一般,眼前漆黑一片。
“万孤鸿,关心我的朋友有错么?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扎进掌心里,刺心的疼痛她却感觉不到。
血却顺沿着掌缘滴了下来。
男人薄唇勾了一勾,看着那鲜红的血水。皱眉冷声道:“管家。”
管家跑过来一看,惊呼了一声,急忙命私人医生过来包扎。
“万孤鸿,我们还分手吗?”她质气似地说出这句话。如果他说分就分,也并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下去!
男人看了一眼她掌心的伤口,冷哼一声上楼去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滴下来,外面的暴雨似乎更甚了,大有加本加厉之势。
包扎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雨扎下根了,没有一点停的意思。
她喝了一杯水稳稳心神,看着空荡荡的楼梯,那个暴君永远高高在上。
但不管怎么样解救冯果他是出了力的。这一点不能漠视,何况冯果活过来还有很艰难的路要走。
如果有男人的帮忙会痛快许多。如果早求助于他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只怪那个时候自己跟他吵架,不肯跟他认错。
权衡利弊之后,她咬着牙上了二楼,惹他不快等于没有未来。为了冯果也要屈就一下。
男人却不在卧室,书房的门虚掩着,一束光线透出来,打在地毯上。
她赤着脚无声无息,手触冷硬的门有些惧意。
因为他不知道男人是怎样的一个脸孔,太怕他那冰封的脸如刀般的眼神。
踯躅良久,她还是没选择进去,因为她闻到了浓浓的火药气息,冲上去就是炮灰!
她选择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坐一会儿,等他气渐消了,她再上前。
谁知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男人从书房里出来,看着窝在沙发里的女人,纤细的手包着纱布,脚丫踩在地板上,合着狭长的美目,几缕薄发遮住半张姣好的脸。玉臂蜿蜒于侧。
呼吸香甜。
该死的冯果!这般折腾她!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死不死与他何干。
并不是他视人命如草芥,而是他无法忍受背叛,无论多不得已,背叛就是背叛,这就是他不待见冯果的原因!
死也就死了,世上象她那样的人太多了,不缺她一个。
只是自己的傻女人太纯净,那么轻易就原谅了她!还为她殚精竭虑,思考未来!
他是坐着就能看千里万里的人,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没有抱她,而是把她脚丫放在沙发上,盖上了薄毯。
他已无困意,而是坐在她对面边喝咖啡边欣赏着她姣好的睡姿。
可是该死,看着看着就情不自已,不自觉地就有了反应。剑眉懊恼地皱了起来,站起身离开原地。
怎么这般没出息起来,若离了一个人生活无法继续,那将是相当可怕的。即使坚强如他也害怕那样的存在。
林沫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在噩梦中愰然惊醒。
“果果,果果!”她一翻身从沙发上跌了下来。坐在地板上,然后看到远远凝立的男人,赶忙站了起来,自己又出洋相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眉心皱得更紧了,一脸不屑的样子。
“收拾收拾去看她吧。”男人捻灭烟蒂。穿上外套,下楼去了。
林沫如遇大赦,赶紧穿鞋下楼,对着餐厅里如冰雕般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就跑。
男人只当没看到,继续着他的早餐。
外面张助理已经把车备好了,等她上车,箭一般地驶离,前往中心医院!
ICU病房,冯果鼻青脸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旁边有一级看护,白色如牛奶般的液体在塑料瓶里一滴一滴地滴着。顺着针孔流进她的身体里。
林沫静静走过去,轻轻拾起她放在床边的手,僵硬冰冷,只略微有一点温度。
口鼻上罩着氧气。气泡咕嘟咕嘟地冒着,象水壶里的开水。
已经从主治医那里了解到,她是服毒自杀的,而且是在以前她们常去的歌厅里,她应该是想在死之前快活一下。
离开孩子她是报着必死的决心了的。
她手指在她掌心里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她,手腕加力就想抽出来,无奈力气不够。
林沫长吸一口气,放开她的手。直直地瞪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她,双目赤热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谁让你救我的?”电视剧里自杀者醒来之后的经典台词。
“如果你死了,算是被人欺负死的吗?我的闺蜜被人欺负死了,这象话吗?冯果你告诉我,这象话吗!”她一句句地质问。
旁边换药的护士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哪有象她这样质问病人的。
可是听说她是万孤鸿的女人,就不敢多说一句,同时不由得深深打量了她一眼。
果然是国色天香,看遍所有的名星也没有她这般美貌。
美貌是让人敬畏和嫉妒的。
林沫哪有心思在意这些,她现在在意的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冯果。
她在等冯果的回答。
“我对不起你,我早就该死了。”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落在枕头上。满眼愧色回避着她的目光。
原来她是在意那件事的。
“你这算是自我惩罚吗?让我再也见不到你,为了不能救你而愧疚一辈子?冯果你死了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她想说些温柔的话,却打死也说不出。
“我受够了。”她歪过头虚弱地说了一句。眼中明显没有求生欲望。
“你听着,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会替你办好一切。离婚,孩子,财产。”林沫秀拳攥紧,床单在她手心被揉成一团儿。
“我不要你求万孤鸿。”冯果再次转过泪汪汪的眼睛看她。她未说她就已经知道了。
“我再说一遍好好养病,出院之前我会办好一切。”林沫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又嘱咐护士和护工几句。
然后坐车回到沃洛。男人已经上班去了。
她独自坐在沙发上思考事情该怎么办。皮皮爬过来钻进她怀里,肉乎乎地在她大腿上摩挲着。
感觉有点痒。
管家体贴地让厨师备饭,很快一顿丰盛的营养早餐端了过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管家永远是那么体贴,你不需要跟他交代什么,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他永远懂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情商就是高。
林沫感激地看着管家,如果万孤鸿有他一半体贴就好了。可惜男人是宁折不弯的主儿。
“孤鸿今天的心情怎么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跟万孤鸿打交道,几乎三十六计全用上了。
饶是如此还常惹他不高兴。
“少奶想听实话吗?”头发雪白的管家慈祥地卖了一个关子。
“当然听实话。”林沫很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
“少爷最在意的人是您,他希望在您心中最在意的人也是他,无论何时何地,任何事都不能排在他之前。我这么说您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