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人烦躁，那个妖瞳昨夜竟然侍寝了！”
“咣当——”蓝寂将小童递过来的粥碗重重地砸在地上，面色铁青地站起来。
“公子，饶命！”小童双腿一软，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给我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侍候！”蓝寂挥手让那小童出去，耳边听得某人无良的“噗嗤”一声嗤笑，立刻怒气冲冲地瞪了端坐着清贵无双的碧痕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个没心肝的，公主殿下的宠爱快被那个狐狸精抢走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慢条斯理的吃早餐！”
碧痕慵懒地支起胳膊，碧光清滢的锦袍落下，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随性地侧头，浅碧色的双瞳折射出迷离炫目的光芒，媚态天成，偏着还多出一分让人不敢亵渎的圣洁高贵。
“我不过是家族和长公主之间利益的牺牲品，为什么要没心情？”
“而且，这样的不争，不是你愿意跟我做朋友的原因吗？”碧痕轻勾唇角，薄凉地笑了笑。
蓝寂冷哼了一声，扭过目光去，视线无意地一瞟，便看见落木萧萧中一袭柔弱青衣正缓步往这边走来，清颜吗？听说长公主早朝之前还去了他的莲荷园，他住在公主府三年，倒真的算得上是长宠呢？
而对于他，公主殿下总是冷淡着，还有妖瞳，就算清颜早入府得到的公主恩宠多了一些，可是妖瞳呢？他不过才入住一个多月而已？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爬到他头上来了呢？蓝寂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气急败坏地朝清颜走去。
一定要让他们尝尝他的厉害，长了记忆，自然会给他收敛一点！
他可是堂堂相国之子！
“蓝寂公子……”清颜后面的小童侍琴看到面脸煞气的蓝寂公子脸色一变，还来不及提醒正在欣赏风景的公子，蓝寂一个手掌已经扬了起来，大骇，惊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清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侧过脸来惊诧地看着他，忘记了反应。
坐在餐桌旁的碧痕手托香腮，微笑地看着这场好戏。
不远处回廊上抱剑静立的墨池余光瞟见这边的场面，只是移开了眸光，视之不见。
所有奴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忘了呼吸。
“我要教训教训他。”逆光而立，蓝寂俊脸上的笑容有些狰狞。
谁都阻挡不了，如此突然的攻击。
“嗤——”一个声音破风袭来。
“啊！”蓝寂手臂被一颗石子打中，痛得惨叫一声，踉跄地退了半步。
谁？谁？谁？！谁敢打他？
这家伙……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今天一定要灭灭清颜的微风！蓝寂找不到那个人，怒气没处发泄，更加狠了心要给清颜点颜色瞧瞧，什么都不顾，气疯了般，猛地一个扑前，想要将清颜推进水池中——
“都是你们这些狐狸精害得！竟敢违逆我！看我不……”
“公子，快躲开——啊！”侍琴过来挡，却被蓝寂大力推倒地上。
电光火石，清颜想要避开，奈何身子冻僵了般不能动弹，反应过来时候，半只脚已经踩进了水里。
蓝寂眼中狞笑顿时加深，“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喂，你们挡到我了。”突然，一个邪气惺忪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雪色衣袂擦过带起一丝凉风。
是谁？敢这样跟他说话……啊！蓝寂心底一寒，感觉一个重力从他和清颜中间挤进来。身形一斜，接着身体不可控制地飘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重重地摔进了水池中喂鱼了。
处在下风的清颜余光看着那身宝蓝锦衣砸进水里，心中一骇，正不可抑止地往水里落去，腰上却被一只手轻轻一挽，免了落水的可能，落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这一切不过是兔起鹘落。
清颜下意识地抬起浓密长捷下的双眸，瞧见的是细碎刘海下一双紫光深邃的眸，闪着幽冷妖异的光芒，心脏无可避免地漏掉一刻心跳，俊脸瞬间绯红。
静坐着的碧痕看到突然的变故，心上微微一惊，视线在瞧见一身白衣胜雪，紫冠高带的至极俊美少年迎风而立，手中搂着青衣俊逸的清颜，背影笔直冷肆，浅碧色的美眸中多出几分惊疑和玩味。
黑衣男宠墨池虽然没有看向那边，但漠不关心的俊脸上却多出一丝动容。
众奴仆看到这一幕，嘴巴齐齐张开，来不及闭上。
“你踩到我鞋子了。”无视众人灼灼的目光，歌若冷冷开口。
“啊——对不起！”清颜脸红心跳，羞涩敛眸，赶紧从他怀中逃离。
歌若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衣不沾尘地从他身边走过。
“公子，你没事吧？”侍琴疾步上前，扶住被歌若一甩差点摔倒的清颜。
“没事，没事。”清颜稳住身子，抬眸朝那身飒沓白衣的歌若看去。那个人第一次进府瞧见的绚丽深紫锦衣，而且衣柜里似乎摆着也多是紫色华衣，今天却穿了一身白色袖口掐紫色花纹的宽大衣袍，竟然有一种从未相识的奇怪感觉。
歌若目不斜视走到花海中的雅致亭阁，无声错过黑衣墨池，直直地站在碧痕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粉色薄唇扬起一个笑容：“听说你精通诗词歌赋，少年文士中号称第一？”
碧痕心上微惊，抿唇默认，脸上的微笑却是完美无暇，毫无破绽。
歌若双眸闪过一丝邪光，淡笑道：“所以，好好祭奠你第一的最后时光吧。因为……我很快会让你沦为第二。”
“那么就，斗？”从来与世无争的碧痕抬起那双举世绝伦的碧眸，含笑对上他的眼眸。
歌若从容坐下，俊脸上浮出一个与他相似的意义不明的笑容，拿他最擅长的打败他，最能激起他的恨意吧？
从昨日的档案中可以看出碧痕是所有人中最深藏不露的，武林第一世家的三公子，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样样精通，偏着不会武功，这可能吗？歌若直接给自己的答案是，不可能。所以这个最善于息事宁人的碧痕才是所有男宠中埋的最深的黑色种子。
所以……极有可能，他第一次会死在这个人手中。
秋色如水，晨光清明，少年如玉，书声琅琅。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
众人听得无数锦绣词句从妖瞳公子的嘴中不断逸出，心底越来越惊骇，这妖瞳公子竟是一口气赋了二十八首词，三十二首诗，就算是当今大文豪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好，就算昨夜事先做好也是不可能的，这每一首都是绝世好诗句，但是斟酌几个字便得耗上几天的时间。
歌若慵懒地靠在软椅中，紫魅琉璃美眸半抬，轻笑道：“半个时辰过去了，可是轮到你了，碧痕哥哥。”
亏他几十年语文没白学，这凝结了中华五千年的精华，随便拎出哪个高人都只有输死的份。
碧痕美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瞬即温婉随和一笑：“弟弟满肚墨宝，我认输。”手指轻点桌面，继而漫不经心地道，“公主殿下让我们明儿教妖瞳弟弟文武韬略，倒是要羞煞我们了。”
此话虽赞实讽，只是歌若却假装听不出里面的警告意味，伸了伸懒腰，断然道：“这话倒说出了本公子的心声，所以……”接着睥睨着眸光，冷冷地瞧了一眼众人，傲然道，“从今以后，我会让你们明白公主殿下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还有，”歌若缓缓起身，接着回首翩然一笑，“碧痕哥哥你若觉得弟弟讨人厌的很，别使那些伤不到人的小计量，如果不动动真格，我想，我们都会觉得无趣的很吧？”
所以，让第一次死亡来的更猛烈些吧！
碧痕晶指滑过下颚，低笑：“我不知道弟弟在说些什么。”
歌若逆光而立，飒沓笑道：“哥哥以后定会明白的，反正这日子还长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