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衣服被轻柔解下，滚烫的唇从额头慢慢滑下，一点一点滑过歌若的鼻尖、唇瓣、锁骨，最后胸前的两点被他咬住，或轻或重地啃噬着，血液弥漫在两人周围，充斥在情、欲中，在销魂蚀骨中染上一点华丽的诡异。
碧玉棺材中空气难以流动，歌若在他灼热的触碰中呼吸越加急促，因为缺氧和失血过多，力气和神智像漏沙一样迅速地流失，只感觉身上那人双手上有粗糙的茧，摩挲在肌肤上，是沙沙的干渴和热量的来源，那双手仿佛有魔力般快速地抚平了歌若身体上的不适，从而带动歌若在云海雾端沉沉浮浮……
墨池的吻和手不断往下，在空气中划出糜乱的味道。歌若被那一头马尾滑过赤、裸的胸膛，密密地起了一层战栗，小嘴张开，忍不住发出一声缠绵悱恻的嘤咛。
少年听得此声，更是烈火燎原，原本温柔似水平缓前进的动作顿时变为洪荒猛兽，他搬起歌若的臀部，大手如蛟龙般探出去，湿润的唇斑驳地落在大腿根处……
“啊……不要……住手！”在少年用手指寻找他的****时，歌若才在疼痛中清醒过来，“放开我！不要碰我！”
黑暗中的少年浑身一颤，然后深深抬眸凝视着他，那一双眸子仿佛望穿了一千多个日子，那般深沉，那般温柔，那般渴望……歌若明知道他看得不是自己，可任是被里面的痴情的等待，执着的念想重重撼动，拒绝的声音顿时哑在喉咙里。
少年见他没有再阻止，黑暗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声灵活年轻，听得歌若眼角酸涩，这……可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冰雪尘封戾气张扬的少年笑，原来他也是会笑啊……
她是我的神——依昔记得墨池曾经这般说，那个“歌若”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神啊！至尊信仰的存在，极度盲目的崇拜……
就在歌若眼角泪水滑落的时候，少年亮闪闪的眸子阖了阖，低首温柔地吻干净那滴清澈微咸的泪……他的手指纤细干燥，钝钝地摩挲在脸颊上，似乎比短刀割破胸膛还要让他疼痛。
“若儿……我爱你……”少年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耳朵里连绵。
歌若心痛至极，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看不到明天的人，身在坟墓的棺材里。既然明天不存在，那就沉落吧，即便堕落至地狱，有这一声温柔低唤也罢了。
反手抱住纤瘦单薄的少年，“池儿……我也爱你……”
到底是心太软，舍不得伤害他啊……
少年在黑暗中的眸子顿时逸出满满笑意，欣喜若狂地抱住了他，深深的，重重的，温柔的，渴望的，仿佛想要将他揉进血肉里一般。
如此深爱，一世不悔……歌若不由想起了那个有着绝伦俊美嬉笑邪气的守护神兽……幻幻，此时此刻你在哪里呢？
是站在透明落地窗上看窗外飞雪吗？
还是端着香槟穿梭在人群中掩饰落寞？
幻幻，你可知道我在被一个不是你的人触碰吗？
幻幻，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吗？
幻幻，我们的缘分终是如此的浅……
“不要……放开我！不要碰我！我不是那个女人！”歌若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歇斯底里，“我不要！我不要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放开我！我不要被不爱我的人碰！”
“若在这种情况下碰了我，你和我都会后悔的！墨池，你快醒醒！”歌若比墨池伤的轻，动手踢脚之间，伤口撕裂开墨池的神经，他精瘦单薄的身子猛地一颤，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下近乎全、裸的歌若，抚摸在歌若身上的手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他沙哑着喉咙硬是逼出几个字，“快……快……把……我……打晕……这媚药……太过……生猛……我控制……不了……”
“好，好……”歌若忙不迭地同意，握拳就要袭上他的头颅的时候，手肘不小心敲到了棺材盖。
“咔嚓”一声，棺材中的机关竟被突然启动，整个棺底“轰”得落下，墨池神志不清，全身酸软，瞬间摔了下去，歌若惊呼一声，双腿迅速踢开棺材盖，猛地架在棺材外壁上，一手撑在棺材边缘，一手使劲拉住下坠的墨池。
“你……你还好吗？”歌若垂眸朝下看了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幽幽蓝火腾跃，黑色的事物密密麻麻在地底纠缠着，不时吐出的火红色星子隐约让人能辨别出那些是一些蛇。
紧了紧握住墨池的手，一点一点往上收，蓝光照在少年的俊脸上，那纤长的睫毛仿佛蓝蝴蝶的翅膀，美艳地让人心底颤抖。只是……他的唇色太白，身上太多伤口……两人的衣袍全掉进了蛇窟，此刻墨池若睁开眼睛，必然能瞧见“坦诚相见”的两具白灿灿的曼妙身子。
“墨池……墨池……你别装死，你没死就吭一声啊……”歌若见墨池一动不动，无数血液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流下去，刺激得下面的群蛇亢奋不已，竟相互扑腾地就要蹿上来！
“不要吓我，墨池，你快醒醒！再不清醒，就要成了毒蛇的盘中餐了！”歌若抓住他的手，指甲一点一点刺进他的血肉里，那少年终是因为疼痛，轻哼了一声。
墨池慢慢抬眸，看清了现在的境况，漆黑的眸子竟然闪过一丝解脱的光。
“你不准死！你在自暴自弃啊？不准死！你不是还要去见那个歌若吗！给我撑住！”
现下针雨已经停了，棺材里空气流动，只听得见歌若嘶哑的声音坚定无比地在空荡荡的公主陵中回响。
幽幽蓝火下少年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点，此刻的他再无一点杀伐众生的冷酷残暴，仿佛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般安静落寞。
夜半地底的空气冷得很，冻得两人都是神智清明。
少年轻轻低低的声音像梦呓一般在歌若耳边想起。
歌若知是迷魂药和重伤虚脱引发他的虚弱，若是平常，这极品杀手，肯多说一个字都是困难。
只是他的声音太过迷幻朦胧，听得歌若好像不是在旁观，而像是亲临现场。
他说：“她要我和红殇一生一死，呵……你应该明白红殇的，没有人能够要了他的命。早在淑男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杀了我们伺候的头牌，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逃，逃啊，不逃，不是被逼入娼，就是死路一条。我和他生死里度过了多久，越加地了解他也就越知道这世间，再如何深重的情意，也抵不过他自己……”
“就在红殇掐住我的脖子快要断气的时候，她突然笑了，她一把甩开红殇，她俯视着我，微笑着，她多么美啊，她问我要不要活下去，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吸气，茫然地点点头。她看看我，那么，如果我要你杀死他呢？”
“她指着摔倒在地，满头是血的红殇温柔地问我，我想起刚才的一切，没有回答。她又说，就是因为你的软弱你才会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即便他要杀你，你也不愿杀他吗？我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她又笑了，然后，她丢给我一把刀，她说，如果你杀了他，我就教你武功教你杀人，而不是被杀。”
歌若听得倒吸了一口气，只沉醉在故事的少年没有回过神来，照旧平静地说下去。他说着这一切，仿佛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他说着，面目间一点表情也没有，谁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你最后杀了他么……”才开口，歌若便哑了声音。若是杀了红殇，如今那颠倒红尘妖娆尤物的少年如何存在？那貌美如花毒如蛇蝎的媚宫宫主又如何存在？
“我一直视他是最亲的亲人……只是，生死面前，到底比不上自己。”墨池听歌若言语，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若钝钝的铁器，“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所以我拿起了刀……”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歌若突然出声打断他，妖紫的眸子里是火般的怒火，他抓紧他的手，紧得仿佛想要把这只手生生刺穿一样。
“你……我天生就是无情的人，她是这样说的，若斩杀我唯一的牵绊，必将成为一代绝世杀手……”墨池冷冷地道。
“这样你就拿把他杀了吗？”歌若朝他咆哮道，连自己都不知为何会如此强烈的反应。只是……他不敢想象当年还是幼童的他们，拿刀剑相互杀戮的情形。
若自己真是那个歌若的儿子……那个如此心狠手辣，如此草菅人命的人的儿子，叫他情以何堪？
墨池苦涩一顿，眸子里暗潮汹涌的波澜：“若他没有先背弃我，我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现如今呢？”歌若瞧了一眼下方密集嘶哑的毒蛇，“你相信我吗？”
你相信我吗？
此刻生死悬在一线，此刻下有毒蛇，你又身怀重伤。
虽然早知道你已经失去了相信别人的勇气，可是……他仍是要傻傻地问一句。
墨池漆黑无光的眸子因为药物为澎湃的暗潮渐渐平息，看着他，清明的脑海中闪过那双与“她”一般的璀璨眸子。
“你相信我会救你吗？墨池，说到底你见到我和师父的关系，又是我名义上的情敌，除掉你，无论如何，对我都只有好处。”歌若定定地看着那个少年，少年纤长的睫毛在蓝火下幽幽地流转着光，他似乎在挣扎似乎在犹豫似乎在警惕……他似乎开始相信了。
只是，他原本被歌若抓住的手突然挣脱，歌若惊呼一声，便见少年迅速地往下坠落。
“你不是她，我没有必要相信。”
可恶！歌若恨恨地咬牙，再不顾什么，双脚在棺材壁上一蹬，飞快地抱住他往下坠去，“我管你有没有必要，我就是要逼你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