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您回来了。”
歌若走回自己的阁间时必然会路过读书房,少年的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他似从没有悲喜的人,或者是……他从未将自己的情绪放在心里……
此刻他说了这句话也如同寻常打招呼一般,歌若有些动容,因为这个少年没有问她到了哪里,见了何人,为何大晚上才回来……他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陈述和提醒了一个实事。
若不是长年伴随着古墓青灯,哪里会如此的清冷不似凡尘之人?
她突然觉得有趣了,歪头往读书房内瞟了一眼,阁间窗户开着,有如水月光洒进来,绝美少年一袭如雪银丝随意的散在身后,只用了一根月白色的绸缎松松散散地系着,纤长浓密浅色的睫毛低垂着,在月光浸染下宛若度了一层水银,波光潋滟,霜白色的薄唇平直地抿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右手执笔,左手翻书,整个人被月光笼罩,仿佛披了一层水光薄雾的仙人,那般的不食烟火,那般的虚若幻境。
写了一个白天加晚上了还没写够?歌若有些好奇地踮起脚尖往内瞄了瞄,她不知她此刻鬼鬼祟祟的动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外边守夜的道童掩了嘴,满眼里笑意。
白衣少年倒是没有反应……仰着脖子却怎么也看不到,歌若不耐地嘟起嘴,也就那么赤着足信步走了进去,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然后哼哼唧唧地走出去了。
外面两个道童看的一诈一诈,公子的读书房哎,谁都没进去过呢!
写来写去就那么一个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歌若嘀咕了两句,见那两个道童目光惊诧地望过来,突然想到了什么,随意问道:“你家公子坐了一天?可用饭否?”
“是。不曾。”
歌若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又想没准人家心情不好不想吃饭呢,就像她现在一样,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忍,吩咐了一句:“去厨房煮碗粥,说是我吩咐的。”
“是。”
这道观有两个独立的院落,走廊是木质的地板,走上去凉凉的很舒服,歌若拉开了自己阁间的门,揉了揉太阳穴就躺会那冰冷的木床上去了。不过她丝毫没有睡意,她一双幽紫幽紫的美眸睁得大大的,天边的月亮慢慢移动,哀婉的琴声不绝于耳。
一息醒来就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原来的她已经死了整整一年,现在的她又恢复了女儿身……什么都不一样了,她还是她吗?
想了许久未果,突听得道观的清冷钟声响起,大概是子夜了。
恍惚中,似乎有脚步声,拉开门的声音……那人缓缓靠近,歌若却没有看他,直到她感到房间里有“簌簌”的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宽衣解带。
“仙奴恭请少主进行‘镜幻’仪式。”全身不着一物,肌肤胜过白雪月光的美少年慢慢跪了下去,只抬起一双淡色的朦了千年水光的清亮眸子看向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清丽少女,他的声音很低很缓,“请少主临幸仙奴。”
临幸……?歌若处于呆滞状态,整个人挺尸一样纹丝不动。难道是她幻听了?啊,错觉,绝对的错觉,仙奴那个冰霜美少年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字眼?
“仙奴,逾越了。”带有禁欲气质的美少年低低地说了一句,歌若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光条条的美少年就爬上了床,他跪在她的身侧,手指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她衣袍上的纽扣……
“停停停!”魂归来兮,歌若终于惊吓地跳了起来,双手护住自己的领口,小脸火烧一般,“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她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别以为有过一次,就还想再来一次!那是在她意识模糊的状态发生的,作不得数的!
少年木然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反应,这种情事,自古只有男儿吃亏而已,为何她会表现地如此……奇怪?
歌若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靠!虽然你俊美无涛,她也承认你光着身子不穿衣服的样子实在有勾魂摄魄蛊惑人心的……但是!将床榻上唯一的被子甩给他,歌若缩进角落里,闷闷地说:“别靠过来!冷得话,自己盖被子去!”
银发少年垂了眸,“请少主为了自己和大业……”
“不行!”双手环肩,避免他扑过来。
“少主身体好了之后,仙奴定会自行了断……不会玷污少主的名声……”
“根本不是那个原因……停!你说什么?!”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少主放心,仙奴不会玷污少主的名声的,这件事情不会有人知道……”
“上一句!”
“……仙奴定会自行了断的。”
“你疯了?看你的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啊,干什么要轻生啊?看我死一次活一次的,才醒来又被你强了都没打算轻生,你干什么要想不开呢?我不懂!!!”歌若觉得这个少年性子很偏激,情急之下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不断摇晃,势必要把摇醒。
“帮少主完成‘镜幻’仪式之后,仙奴就没使用价值了。”仙奴说话的语气依旧冷淡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使用价值?你当自己是什么啊?”抑制不住的怒火,靠!古代都是不把人当人看的吗?
“仙奴是少主的工具,若仙奴没了价值,少主随时可以抛弃。”
“去TM的工具!谁跟你说你是我的工具的?谁让你当我的工具的?我凭什么要人来当我的工具?”气急攻心!这都是什么歪理啊!
“仙奴是二宫主任命,终身服侍辅助少主的。”
“该死的二宫主!有病吧!荼毒国家的花朵!”歌若此刻只想把那个二宫主吊起来打一顿,给这么一个风清露冷的美少年灌输了什么思想啊?
仙奴像是呆住了,他那双永远没有情绪的眸子在她破口大骂二宫主的时候似乎起了一丝很深的波澜……一向注意察言观色的歌若自然没有错过,只是她有点悲哀的想,为什么这个情节就像墨池那个笨蛋对他的女神痛苦而又痴迷的神态一模一样?
“安心睡觉!不要胡思乱想!”歌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被子把他裹紧,自己拉紧衣袍随便找了个房间去睡了。
仙奴感受到她粗鲁又别扭的温柔,视线随着她移到了门口,“唰”的一声白衣少女骂骂咧咧地摔门出去了,而他的目光却再也动不了一般,只能迷茫又疑惑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