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贫尼是来错。”叶溪站起来,“想必当年之事重来,女施主依旧选择同样决定。苏锦是女施主一生的污点,女施主也不会为了这个污点而改变主意。贫尼告辞。”
“放肆,长辈面前如此肆意,哪里还有大家闺秀模样。苏锦是怎么教你?”苏老夫人勃然大怒。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居然用那种称呼,简直丧德败行。
叶溪慢慢抬起头,眼眸一片冰冷,“贫尼早已出家为尼,女施主一心闭门争利,自然不晓得。要说苏锦没有教好,试问一个四岁死了娘独自在小庵长大的尼姑,能有怎样的教养?”
挥手阻止李云和秦卿上前,“贫尼不过是为了苏锦要一个答案。如今看来,答案昭然若萱。苏老夫人,贫尼看在苏锦份上给你一个忠告,太过作死不会作死自己,而是身边的人。苏家书院便是最好的例子。”
撑着黑色的雨伞走出大厅,苏锦,这次你该彻底死心。你所念记不过是凉薄的亲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个铜板。亏你还一直坚持着,简直笑死鬼。
木云阳目光落在闻信匆忙而来的苏老爷子,“好好一个苏家,毁在一个妇人之手。苏锦可是你亲生女儿,难道午夜梦回你不害怕?要是当年你没有装作不知,苏家书院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笑,可悲。”
苏秋山几步冲到木云阳跟前,“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苏家书院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一直没有查清楚书院究竟是因何被查封。官职被罢,同僚皆畏惧天威而不敢对自己伸出援手。
木云阳好整以暇挥开他的手,“说清楚?好啊,要是当年你们有手足之情去看苏锦一眼,苏家书院就算过一百年也不会倒。可惜你们没有,为了可笑的孝道,你们遗弃她们母女。”
“那是她不知廉耻。好好的一门亲事不要,非要跟那个猪狗不如的家伙私奔。”苏老爷子面色铁青,胸口猛烈起伏。
他很宠爱苏锦,从小就想要为她谋取最好的,连亲事都是挑来选去,生怕一不小心害了她一生。却不曾想到她竟是那样回报自己。
木云阳终于明白为什么叶溪非要找茬,“进宫当三千妃子就是最好的亲事?你脑子被门夹了?后宫多么黑暗,要我跟你分析吗?还不如将她卖去青楼。”
苏秋山皱眉,“苏家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叶溪在哪里,让她出来和外公外婆道歉。一个小辈如此不敬长辈,将来她如何嫁人?”
木云阳仿佛被人狠狠擦了一遍三观,转头盯着苏辰、苏弦、苏彦三人,“你们也是这样认为?千错万错都在叶溪身上,你们没有半分错?”
苏辰还是游魂没有回答,苏弦和苏彦则微微皱眉,显然不怎么赞同苏秋山的说法。可是他们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反驳长辈。
木云阳将目光落在苏皖身上,“身为女子,你的想法?你也认同坐连?是不是苏家将你卖了,等有一天需要你,你也是不是感激涕零回来做牛做马?”
唰一声,众人的目光落在苏皖身上,显然都想知道她会怎样回答。苏皖木着一张脸,“要不是她先做错,苏家又怎么丢弃她?身不正影斜。任凭怎样狡辩也是徒劳。”要不是苏锦,她又怎么会白受苏老夫人那么多气?
“云阳,走了,和他们有什么好说。”叶溪的声音传来,“苏家是贫尼亲手毁掉。六角铃铛贫尼拿走了,这是苏锦应得,只是当年被扣下来。”
苏老爷子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是失去所有力气往后倒去。苏秋林连忙搀扶他坐下,“爹,什么六角铃铛?”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家里有这么一件东西?
“六角铃铛是苏锦满月之时一个游方僧人给的,说明即使日后苏锦出嫁,铃铛也要跟着她。苏锦命格奇异,铃铛要是离开苏锦,苏锦必死无疑。苏老夫人却藏起来,苏锦自然难逃一死。为什么要藏起铃铛,一是气苏锦违背她的决定,二是为了苏家的繁华。”
木云阳好心为众人解惑,“你们以为苏家书院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超越那么多书院,成为京都屈指可数的书院?那可是用苏锦的命换来。忘恩负义就是你们这群人。拿走苏锦的命,逼死她的女儿,如今还在这里咄咄逼人,果真好教养。”
木云阳无视一众人的呆滞,潇洒走出大厅,稍为略一迟疑,“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你们所看到的叶溪不过是一个活死人。知道什么叫做活死人吗?就算已经死了,还可以以人的身份活在人世的鬼。”
这些人渣,不挑明永远不知道叶溪为什么要逼着他们偿还两条人命。这下看他们还能不能高枕无忧。
苏辰一口鲜血吐出来,整个人往后倒去。吓得苏弦再也顾不得什么,抱着他往门外冲去。这段时间苏辰受的打击最多,要是再有什么事,苏家真的玩完了。
苏家门外,叶溪撑着伞,“你这是在做无用功。他们知道又怎样?”那些所谓的孝子又怎么可能为她这个死人和长辈斗?
木云阳咧嘴一笑,“无妨,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伪君子的模样。其他人或许会继续不为所动,但是苏辰不会。他不是在迷惑吗?给他一条线索何尝不可?”
叶溪像是想起什么,“苏辰和叶凌言一样,都是难得的清醒人。只可惜他们过于相信家人,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她并不是杀人魔,叶凌言因为她庇护而不受柳城的牵连。苏辰也将会是一样,若他能清醒的话。
看着太阳,木云阳开口道,“走吧,该回去。不然真的会倾尽楚国兵马来追杀你。你可是比驱鬼师一族都要让人忌惮。”
叶溪率先离开,要不是他多事,自己早就离开楚国,哪里轮到他在这里催?看来树木活太久也不好,容易得健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