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孤骑前冲,泪撒一路,所有的坚强在转身那刻已轰然倒塌,如今想见的人都见了,想救的人也救了,使君已有妇,罗敷已有夫,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不见亦不欠,只是心儿为何却如此的疼痛。
奔回行宫,她把马缰往小门子手中一扔,就一阵风似的冲到后殿,把整个头埋在被中,放声痛哭,直哭的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秦缺随后而至,默默的站在窗外望着她,眸中伤痛掩映,早已不是方才意气风发、心机深沉的模样。
站了不知多久,他抬头望天,负手转身而去,面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晦涩难懂,她是个女子可以不管不顾蒙头而哭,可他是男子,还要替她撑起一片任性而为的天。
风嗖嗖的吹着,北方的深秋已相当的寒冷,这是岳国都城永远都不会出现的气候,所以对于这些从岳宫中出来的侍卫而言,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皇上,天冷,我们回吧。”太监金串小心的提醒着。
楚天恙没有答话,站在岸边久久凝视着对岸灰色朦胧的城楼,那里如今住着他心念多年的女子,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想着,她飞再远都还会回到他的身边,因为他一直觉得她是风筝,而她的线握在他的手中,他从不向她表明心意,他以为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以为他是最适合她的,他给她充分的自由,想等她玩够了好好的栖息在他的身边,可左等右等,到头来不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友情退一步,或许海阔天空;爱情迟一步,却是人去楼空。
他收回视线,一扬马鞭,电闪雷鸣的驰骋而去,再不愿回头,再不愿回头……
雍帐中,童灿跪在地上满心的欢喜,当初为忠君远离家国,如今得以重见天颜,那份激动自是不足以语言来形容的。
景灏澜目无焦距的望着他,久久的沉默着,临了了突然问道:“救你们出来的人,你可认识?”
“禀皇上,臣也是才认识他不久,只因他是李庆信任的人,所以臣也并无细问,后来觉得蹊跷想要调查时,已到处是阻力,根本无能为力了。”
“你说他是李庆信任的人,那李庆呢?”
提起李庆,童灿突的失声痛哭起来,他那武学奇才的师弟,就那么陷入了那一摊稀泥中,连尸首都无处可寻了,如今让恩师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怎的一种残忍啊!
景灏澜看着他的模样,不用开口,自是也知道李庆定是凶多吉少了,喉中突然就似卡了东西般出不来下不去的,难受极了,他当太子时的伴读、当皇帝时的御前第一带刀侍卫,多年来都静静杵在他的身边,如今就这么去了,同学之谊、朋友之义、肝胆相照的托付,瞬间消散了,他手握成拳,关节处惨白一片,艰难道:“好,朕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他枯坐良久,突然惊觉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下起了雨,他提笔在纸上写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只是如今已是相思相望不相亲,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帘前雨,隔箇窗儿滴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