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街上整整逛悠了一天,夜晚,她悄无声息的回到王府,就听到两个门房在嘀咕:“我看咱们这位主子怕是没戏了。”
“谁说不是,这咱们殿下都即位做了皇上、人也住进了宫里,可她还孤零零的住在王府,这整日的进宫去探望,可却一次也没被留下过。”
“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自持太高,终日里对咱们殿下爱答不理的,如今现世报了吧……”
“我说咱们也别在这背后瞎嚷嚷了,得赶紧给自己寻条出路才是正事儿,你没见程广如今跟在皇上身边有多威风。”
“听说咱们殿下,如今正在频繁的接触吏部尚书夏大人……”那人声音越压越低:“听闻夏大人有意把自己女儿嫁到宫里去,你说到底是咱们这位主子能正位还是那位夏小姐能正位?”逐渐的声音已有些微不可闻,云千雪也未多做停留,径直向竹馆行去。
一进门,却见阿锦和春草俱在屋中,云千雪一愣:“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不早些歇息!”
“小姐,你本就在宫中呆过,该是知道后妃之间的相互倾轧,如果没有一个超然的地位,终还是逃脱不了你争我斗的命运。”阿锦率先跪了下来,这样的话或许也只能她这么无遮无拦的说出吧。
“小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春草的声音幽幽响起,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云千雪沉默了良久,“照你们这说法,若不依你们说的,就要免不得后宫争斗,可要依了你们说的,那岂不现在就要开始争斗了,我常常在想,人生譬如朝花夕露,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了,为何要有那么多机关算计。”
“小姐的命生来就是这般贵重,注定了无法清心寡欲,只有跃到最高,才能享有更大的自由。”想是春草在宫中呆久了,对于人生总是能说出一套一套的。
云千雪定定的望着春草:只有跃到最高,才能享有更大的自由,这话自是不错的!
春草见她面有迷茫之色,知道终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朝阿锦一使眼色,二人悄无声息的向外走去,突听身后传来:“可如今他为逼宫的事儿,已然恨了我,我又有那么多的过往,终究也不配母仪天下的吧!”
“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春草没有回头,语气中却充满了无比的笃定。
“让我好好想想……你们去吧。”一瞬间,云千雪的声音竟是那般的虚无,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春草和阿锦一福,闪身而去,徒留了一室的清辉,只见灯芯打卷,“啪”的爆出了一个灯花,夜静而漫长,室内说不出的空虚,她举目望向床上那一对紧挨着的瓷枕,目光深沉而悠远。
一夜无眠,更声刚刚敲了三下,她就起身洗了脸,一根白玉簪斜斜插于髻上,如水的白衣,惊起了一室的风华,她飘忽的淡淡行于月下,竟让府中轮值人等惊的直到她走出老远才想起自己忘了行礼。
来到清凉殿,正赶上他起床,原本无论谁见皇上都要先行通报的,可程广和那些侍卫竟都忘了阻拦,她就那么直直的闯了进去,正在闭目接受穿戴的秦缺忽觉一阵不适,一睁眼就对上了云千雪那清华若水的模样,她正生涩的给他穿着衣服,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冷梅的清冽之香浮入鼻中,他想,古人常讲的暗香盈袖,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这么冷的天,怎么跑来了,你快到被中暖暖,让她们伺候就好了。”
她没答话,只是继续帮他穿着,直到穿好,才幽幽道:“我怕现在不穿,以后没机会了。”
他沉默了片刻,“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他说着举步就向外走去,分不清喜怒,云千雪黯然垂眸,突觉,原来想打动一颗心竟是如此的难,突听他淡淡道:“你无须惶恐,莫要忘了我当初回国和如今做皇帝的初衷。”
看着他已然消失的身影,突有泪意蒙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