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功之后,皇甫恣手指在榻边敲了敲。
候在门外的墨初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手里捧着只木匣,目光中显出担忧之色:“主子,当年医圣说过,这七情丹虽然能帮主子压制真气,但是压制越深,日后的反噬也越厉害,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皇甫恣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木匣上,淡淡的说:“拿来。”
“主子……”墨初语气中带着不赞同,可是却不敢再多说,只得打开木匣,从里面拿出一只玉瓶,递给皇甫恣。
皇甫恣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浅红色的药丸,放进嘴里,慢慢咽下。
“熙王殿下刚刚从水姑娘那里离开。”墨初看了眼皇甫恣的表情,低声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烈阳真气能暂时压制小水儿的伤势,本宫岂能让他轻易出入。”皇甫恣语气闲闲。
可是听在墨初的耳里,总觉得有点酸意。
“医圣那里可有消息?”
“十七和十八已经到了药王谷,但是医圣不在药王谷,他们已经留下暗记,只要医圣看到暗记,就会赶来天煌城。”
皇甫恣把瓶子递给墨初:“我和皇甫意合力,也只能控制住小水儿的伤势不加重,要想痊愈,只有医圣出手才行,加派人手,所有医圣可能去的地方,都要找上一找。”
“是!”
墨初接过瓶子,放回木匣,躬身退下。
他把木匣放回外间的暗格里,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匣子,药丸的滚动声异常清晰,瓶子里面只剩下一颗药丸了。
墨初心中越发的担忧,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医圣说的话:“明月心功法一旦大成,你家主子的武功当世几无对手,只是你家主子的修习方法,过于狠忍,绝情弃欲,不动情则无碍,一旦动情,只怕真气反噬,到时候性命堪忧……”
墨初听完医圣的话,只觉得很荒谬,主子这样的人,会动情,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是自从水姑娘出现以后,主子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那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主子,做出了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尤其是在天湖别院听雪阁前,主子竟然会不顾己身,舍命去救水姑娘。
主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情根深种如斯?
墨初垂下眸子,难道医圣当年就料到有今日不成,亲手为主子准备了三粒七情丹。医圣说过,太子心志狠忍,远胜常人,他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动情,一旦动情,则用情之深,亦远超常人。
墨初无声的叹了口气,果然是一语成譏。
裕华宫。
水千浔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窗户已经是漆黑一片,想必夜已经深了。
皇甫恣估计已经睡了吧。
她正想着,却看见对面书架移开,一身白衣的皇甫恣从里面走出来,眸光清冷,浅粉色的唇弯出淡淡笑意,手里端着一只精致小碗,走到床边坐下。
“你还没睡吗?”水千浔闻到粥碗里面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药味,顿时觉得肚子里面开始咕咕乱叫。
“我睡这里。”皇甫恣不动声色的说。
水千浔脸唰的一下热起来。
皇甫恣却若无其事的舀了一勺药粥,送到水千浔的唇边。
粥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虽然夹杂着淡淡的药味,但是却很好喝,水千浔一边喝,一边看着握着勺子的修长手指,心想太子殿下喂人吃饭的手法越发的熟练了。
刚喝了两口,水千浔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哇的一下,把刚喝进去的药粥都吐了出来。
皇甫恣早就备好了帕子,把她吐出来的药粥接住。只见帕子上雪白的药粥已经变成了粉红色。他不动声色的把帕子扔到一边,又要继续喂水千浔。
水千浔却突然没了食欲,她避开递到唇边的勺子,直勾勾望着皇甫恣:“我的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
水千浔心里本来浮起一股子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听到皇甫恣说出的这三个字,那种空落感觉瞬间烟消云散,有种咬死皇甫恣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