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不合脚。”水千浔随便编了个理由。
“这鞋子应该很贵……”杜篮儿端详着绣鞋,看到绣鞋上面的一抹血痕时,目光有些惊讶,“你可是伤着哪里了,这鞋子上的血哪里来的?”
水千浔没理会杜篮儿后面一句话,只是懒洋洋地说:“这绣花鞋很贵?上面又没镶金子银子什么的,能贵到哪里去。”
“这鞋用的缎料像是脂玉锦,我见过御史夫人的衣领上用这个来镶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一条,江记衣铺的伙计说过,就这么一点点都比同样大小的黄金贵十倍,而且有钱也买不到。”
“嗖”的一下,水千浔已经从凳子上掠到杜篮儿面前,一把抓过绣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连鞋底都不放过。
“你看,这缎面对着阳光会发出玉一般的光泽,听说在晚上没有灯火的地方,也会发出极淡的光泽,那贵客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杜篮儿用手摸着胸口,羡慕地说。
“这鞋子真这么值钱吗?”在水千浔的认知中,只有金银宝石美玉珍珠之类才值钱,没想到没什么饰品的鞋子也能和同体积的黄金媲美。
杜篮儿点点头。
她翻来覆去的看着绣鞋,双眼熠熠生辉,闪动的全是金子的光泽。
“你去把鞋子上面的血迹弄干净,抽空去趟江记,看看他们愿意出多少钱买这双绣鞋。”水千浔把绣花鞋往杜篮儿手里一塞,笑嘻嘻地说。
墨初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水姑娘,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杜篮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绣花鞋还没到杜篮儿手里,忽然化为粉末,如一蓬碎雪,纷纷扬扬洒落,被风一吹,无影无踪。
水千浔目瞪口呆。
院门口,雪衣乌发的男子目光从水千浔白嫩的小脚上扫过,冰晶般的眸子如雪山上的天空,清冷高远,不可触及。
他本来是要走进后院,此时却转身离去,双手负在背后,乌发如泼墨般倾泻于肩头,只是一个背影,却足以颠倒众生。
水千浔朝皇甫恣背影飞了个眼刀子。
就在这时候,院墙边的一株桂花树上的枝叶无风自动,一条绳索无声无息飞出,像出洞灵蛇,卷向水千浔腰肢。
心不在焉的水千浔猝不及防,已来不及闪避,黑眸猛的收缩如竖着的杏仁状,死死盯着飞来的绳索,长发拉的笔直,蓄势待发。
绳索飞出的一刹,皇甫恣的背影似乎顿了顿,似乎又没有,渐行渐远的身影却越发挺拔,白衣如雪,清冷如冰。
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他以她为棋,布下重重杀局,棋子已落下,他却惊觉,自己已经无法成为置身局外的棋手。
那颗棋子,不知道在何时,已撩起他的一线心潮,心湖明月,竟是再也无法回归昔日的冷寂空漠之境。
明月心明月心,明月本无心。
心潮暗涌,剧痛从心脉涌向四肢百骸,他却似毫无所觉,一步一步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