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袖子娘看翠花的戏演得出了效果,心里一下轻松了说:“这闺女全家在俺原来有病时,光救济俺!俺和小袖子的命就是高家峪的乡亲们救回来的。俺家的宝物,村里谁来借俺都会借给人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小袖子娘的这一说法赢得相主团成员的频频点头,小袖子娘又说:“俺和大家说实话,俺命苦男人死得早,后来俺受了刺激脑子是曾经不灵光,但俺现在已经痊愈。你们也看出来了,俺和小袖子都是老实人,春妮嫁过来日子可能会苦点,但俺会拿她当亲女儿看待的!”
女人们听了纷纷颌首,大家伙又随便聊了些家常后,相亲团一位最年长的大娘说:“这门亲事,俺要回家再和春妮爹娘商量一下。我们告辞了!”
小袖子和他娘心怀忐忑地和把相亲团送出家门,看见金锁躲在远处的墙角阴影里往这边看。等相亲团的婆姨们走远了,金锁和翠花笑嘻嘻地走过来。
金锁说:“别担心,我会算,几天之后会有好消息传来,你和春妮的亲事八九不离十!”
小袖子还是满脸狐疑的不相信,谁知道两天后媒婆张大娘带来好消息,春妮家人竟然答应了这门亲事,让小袖子和娘准备聘礼过去提亲,春节之前争取让春妮嫁过来。
小袖子和他娘人逢喜事精神爽,娘俩脸上笑开了花,开始着手忙活去毛家林提亲的事情。
小袖子的亲事有了眉目,可乐坏了小袖子娘。这娘俩做梦也没想到喜事这么快降临到他们头上。家里的日子这几年一直过得很紧巴,新媳妇就要进门,小袖子娘才想到最起码该给孩子们准备点被褥之类的铺盖。小袖子和他娘这几天愁坏了,家里是一两棉花也没有,要是再出去和乡亲们伸手借,哪里还张得开口呢!
小袖子没办法,只好来找金锁商量看有啥好主意。金锁灵机一动:“章丘北部枣园和平陵城一带盛产棉花,那里的棉花相对便宜一些。咱带些粮食,我赶着驴车陪你出山去兑换些棉花吧!”
小袖子高兴地拍了拍金锁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脑瓜子好用,俺这就回家准备些杂粮,明天请你和俺出山换棉花。”
第二天吃过早饭,金锁套上自己的驴车拉着小袖子兴高采烈地上了路。章丘地区的三月天最美,巴漏河里春水泛滥,两边山坡上的迎春花已含苞欲放,野苦菜、蒲谷英、狗尾巴草都在着急地吐冒嫩芽……。嗅着草木的清香,俩小伙子边说边笑赶着驴车往平原里走。
从南明村往北是北明村,再往北就是石屋村。过了石屋村以北的分水岭,就出了章丘南部山区,再往北就是章丘埠村平原地带。
驴车走在宋连崖下,抗战队伍和鬼子汉奸在这里发生过两次激战,金锁都亲身经历过。看着宋连崖上密密的弹孔,金锁情不自禁地说:“俺还记得这里的腥风血雨,有多少抗战英豪在这里壮烈牺牲!俺爹在这里和敌人拼刺刀还负过重伤。现在,咱们终于把鬼子赶出垛庄,这片土地终于安宁了。”
小袖子的嗅觉最好,他突然耸耸鼻子,惊慌地说:“金锁,不好!我嗅到了硝烟味,好像还有屋舍被烧的味道。”
金锁不信:这一带的鬼子早被赶跑,土顽也被咱灭得差不多,咋还会有屋舍被烧,还会有战事发生?
金锁说完话一扬鞭子,嘴里喊了一声:驾!
小毛驴加快步伐向石屋村方向赶去。
石屋村越来越近,空气里的硝烟味道和屋舍被焚烧的焦糊味越来越浓。金锁逐渐看见石屋村里有不少民房正在冒着滚滚浓烟。
快到村头了,金锁还听见村里不时传来女人和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金锁和小袖子警惕地跳下驴车,把驴车赶进村南头一片树林里。金锁示意小袖子在原地看好驴车,自己沿着一条小河沟往村里摸过去。
石屋村在垛庄地区算是个数一数二的大村子。这个村子足有200来户人家,人口比较稠密,房子建得也比较紧凑,基本上是房挨着房,树连着树。这可合了身手敏捷的金锁的心意。只见金锁飞身一跃先爬上了村头的一棵老槐树,接着顺着树枝上到一户人家的屋脊。金锁顺着屋脊又快又稳地跳到了另一户人家的屋脊上,就这样金锁飞檐走壁进了村。
金锁刚跳上村里地势最高的一户人家的屋脊,忽然听到底下这户人家的院门被踹了开来。他急忙俯身趴在屋顶上,开始观察院子里的动静。只见这户人家的院门是被两位身穿八路军军服的军人踹开的,俩军人端着上着刺刀的三八大盖嘴里骂骂咧咧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坐着一对正在收拾纺车的老夫妻,老大爷看见两位八路军进门,疑惑地迎上去:两位有啥急事,你们咋不敲门就进家了?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端枪的高个子凶狠地看了老大爷一眼,二话没说抡起枪托就往老人家头上砸去,只听“噗”的一声老人家当即被砸得鲜血直流,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老大娘一看这情况,哭喊着上前趴在老大爷的遗体上呼喊着他。矮个子挺起刺刀就要往大娘后背上刺去。大高个鼻子里哼了一声,阻止他的突刺。矮个子不敢动枪,便恶狠狠地抬起脚冲着大娘的腰部就是一脚,大娘惨叫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这俩人好像进来后既不图财也不害命,只是凶残地痛殴两位老人一顿后,转身就走。临走时高个子还凶横地喊道:“记着,我们是八路军独立营的,要报仇到垛庄找我们!”
望着躺在血泊里的老大爷和趴在他身上痛哭的老大娘,金锁觉得两位八路军的装扮有些奇怪,这时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俩人身上穿的是八路军的军服,脚上穿的却是鬼子的大皮鞋!
金锁心里越加疑惑,顺着乡亲们相邻的屋脊跳跃着尾随俩军人而去。到了村北头一户人家,俩军人又使劲踹开院门,屋里跑出来一位小媳妇惊恐地查看情况,小媳妇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小媳妇看着进来俩目露凶光的当兵的,惊恐地转身就往屋里跑,但是来不及了。高个子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后面的小姑娘哭喊着去找娘,被矮个子一把揪住扔进了西面的厢房里。
小姑娘尖利的哭喊声和小媳妇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让趴在屋上的金锁一阵阵心痛。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腰里却空空如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出门连把刺刀到没带,到了关键时刻,手里没家伙真是让人心焦。
金锁心里那个急啊!很明显自己如果这时跳下去面对两个武装到牙齿的坏蛋,赤手空拳简直就是送死,不但搭救不了小媳妇,自己的命也要搭上。但是听着女人和孩子的的呼救声,他又不能坐视不管。
金锁正在咬牙犹豫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鸟叫”,金锁扭身一看原来是小袖子也赶来了,正俯身藏在一棵核桃树上。金锁明白小袖子是是顺着一棵棵大树跳跃着像猴子一样进来的。小袖子向金锁指了指腰间,金锁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只见小袖子腰间别了两把亮晃晃的斧头。
金锁着急地挥手示意小袖子赶过来,小袖子灵似猿猴,攀着一根大树枝敏捷地到了金锁藏身的房顶。金锁劈头就问:这两把斧子哪里来的?
村头有对好像正在伐树的父子被人给杀了,我就把他们伐树的斧子捡了起来,估摸着咱俩能用上!金锁要过一把斧子,向院子里的矮个子兵一指说:“这人绝对是一个假八路,还有另外一个进屋糟蹋女人去了。咱俩下去先灭了这小子,再进屋收拾那个畜生。”
金锁和小袖子顺着屋檐,走到矮个子的上方。金锁不怕高,纵身一跃就扑在矮个子身上。真悬呢!矮个子背着的枪刺从金锁的耳边滑了过去。金锁130多斤的体重一下砸在矮个子身上,这小子被砸懵了,脑袋又挨了金锁一斧头,这厮惨叫一声随即毙命。
小袖子也纵身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俩人合力踹开房门,眼睛都气红了。只见小媳妇的裤子已经被高个子脱了下来,高个子正脱光了衣服淫笑着要往她身上扑。
愤怒和仇恨激怒了俩小伙子,高个子这时听见门响后也转过身来,但是两把磨得锋利无比的斧头已经挥到他的胸前。高个子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金锁的斧头先到了,只听咔嚓一声响,这厮的手臂被应声砍断,鲜血喷涌而出,他疼得大声惨叫起来。小袖子的第二把斧头紧接着也挥了过来,斧子的利刃正中他颈部的血管,这厮头一耷拉,身子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高个子身下的小媳妇这时也整理好衣服,开始跪在地上叩谢金锁和小袖子。
“大嫂请起,俺俩都是咱垛庄片的民兵。你快去关上大门,咱在茅厕里挖个大坑把这俩坏蛋埋了。免得他们的同伙进来要人。”金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