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在这城西中生活了十七年,别说是抢劫采花,就连偷盗之事一年到头发生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可眼下她望着不远一米之外的彪型大汉,面目透着威严凶狠,右手上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显得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湖边河水泛清,岸上的杨柳随风摇曳,爱妻当前,如此场景之下,许言儒的心中本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而欢儿看着身边之人,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像前些日子一般,面对着许言儒她竟会时常突然变得有些羞赧,面色桃红,微波带羞。
谁知此时会冒出这么一声粗言秽语!
两人寻声而望,只见四周皆是红砖白墙,岸上杨柳袅袅。只有那人面露狠色,手中并握着他口中所说的刀,直愣愣地在离他们几步之遥处伫立着。
欢儿见此人来势汹汹,方才还出言不逊,正思忖着,莫不是今日不宜出门?让她和许言儒赶上劫财的来了?
可掌心突然一热,是许言儒再度重重地握紧了她的双手,此般光景之下,欢儿的心中一动,许言儒的这番举动莫不是在暗示着她。
有他在,不用怕?
她虽是出生于市井人家,可阿爹阿娘自幼也教导过她,人敬你一尺,你敬人一丈,人若拿真心待你,你也要懂得施与回报。
眼前的大汉明显是来者不善,欢儿也不想许言儒再生出什么不测来,而且他才大病初愈,莫不要又因为受了什么惊吓,而再度卧病在床。
那样的话,她可是真的再无颜面对许家的爹娘啊……
欢儿趁机快速地贴近许言儒的脖子,假装作出害怕之意来迷惑面前的大汉,然后附在许言儒的耳边快速呢喃着。
“他手上有刀,我想他很有可能是劫财的,等下我数到三,你立马就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跑,等出了这条小路就到大街上了,我先拖住他,我跑得快,等我甩开他之后就跟上你,我们在街上来时遇到的那家包子店里集合,明白了吗?”
事情发生的如此出其不意,许言儒听闻欢儿的话后也没有变得慌张怯弱,只看着齐欢儿的一双明眸。
她杏眼清亮,面对着眼前的歹徒也毫无畏惧之意,反之还冷静地分析情况,计划逃跑之事。
这若是换做了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应该被吓得容颜大失,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
她倒好,还要他先跑!
许言儒是知道自己的妻子拼命惯了,可是危难当下,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哪有丢下结发妻子,一人逃跑的道理?
不过许言儒还是应了欢儿,微微点头。
“好。”
欢儿听得了许言儒的回答,不知为何,心里面竟有些发酸,或许她的心里面是期待着许言儒留下来和她一起的吧。
可转了个念头又忽然想到,这男人哪有这等豪情壮志。
想明白了,倒也变得不再纠结起来,只压低了声音数着。
“一……”
“二……”
可欢儿的“二”字刚落,只见许言儒奋不顾身地就跑上了前面,好似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从正面抱住了那大汉的身子。
大汉也没想到许言儒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手中的大刀竟一时被甩开了丢在地上。
许言儒转过头看着欢儿大喊。
“欢儿!你快跑!你不是说你跑得快吗?你快去找人过来!你快跑!”
欢儿被许言儒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了,明明说好是她数到三的时候,她去拖住大汉,让许言儒先跑的啊!
“许言儒!”
如此危难之时,欢儿平日里的蛮横劲儿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得如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看着自己的夫君和歹徒拼搏,而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大汉挣扎着试图甩开许言儒,可是许言儒竟是使出了毕生所有的力气般,大汉一时又怎么能如了愿呢?
大汉一时着了急,见挣脱不开许言儒,就开始动手朝着许言儒的背上挥拳头了。
许言儒毕竟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今日这一遭可算是把这话都用在许言儒身上了。
欢儿看见许言儒被打,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别打了!你怎么打人呢!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
欢儿说着快速地解开自己腰间的荷包,随手就朝着那大汉扔了过去。
“给你!都给你!你别打他了!”
大汉被欢儿来这么一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长得这么凶,他们竟然只以为他是来劫财的吗?
呸!他是来杀人的好不好!
许言儒趁此之际也松开了大汉,站回了欢儿的面前,挡住大汉看着欢儿的视线,然后也跟着解开自己腰间的荷包,扔给了大汉。
“钱都给你,还不快给本少爷滚开!”
“谁告诉你们大爷我是来劫你们的财的?本大爷是来取……”
大汉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一手指着站在许言儒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瓜的欢儿身上。
“你!就是你,本大爷是来取你的命的!”
被大汉指认的欢儿,一头雾水地和许言儒面面相觑,她素来与他人无仇无怨,如今为何会跑出这么一个大汉来说要取她的性命?
许言儒见情况不妙,一时也顾不上弄清这无端的祸事,只得再度上前拖住了大汉,让欢儿快逃。
“齐欢儿!赶紧走!他的目标是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回家去!”
欢儿心中方寸大乱,脑子也开始停止运转了,只停留在这大汉说要取她性命之初。
不过是转眼间,许言儒又和大汉拉扯在一起了,欢儿回过神之后,就慌忙地向前逃跑出去。
许言儒抵抗了几下便快有些撑不住了!
正在此时,原本逃跑了的欢儿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被大汉拳打着的许言儒,她心中一动,感觉心脏痒痒麻麻的,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着一样。
眼前开始映入初见许言儒之时的场景,那****是落难的公子哥,被她这个出生于猪肉铺的女子所救。
而今日,却是她莫名奇妙的遭人劫杀。
他作为她的夫君为她挺身而出……
欢儿的眼眸里开始泛起了泪光,心里不由得一叹,她和许言儒今生注定是一对难夫难妻了,此番孽缘,怎得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所能结的。
寒风萧萧,湖水清绿,杨柳袅袅。
欢儿三两下又跑了回来。
欢儿开始朝着那大汉拳打脚踢。
“我一开始不是说让你先跑的吗?你做什么这么傻自己上前犯险?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吗?光天白日之下,是他说杀人就能杀的吗?”
许言儒看到齐欢儿又折了回来,心中不由得又急又气。
“你这个蠢女人!让你跑你就跑,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快走!”
眼下,那大汉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欢儿对大汉的拳打脚踢完全造不成大汉的什么伤害,反而更让大汉有机可乘地靠近了欢儿。
几个厮扯间,大汉虽面露凶光,可对于许言儒却是有所顾忌的。
这才使得纠缠许久的许言儒还能得以残喘。
可反倒是对着又调头跑回的欢儿……
只见那大汉的手肘毫不留情地朝着欢儿的肚子上撞着,终于把许言儒甩开之后,大汉的双手就把开始缠上了欢儿的脖子,试图把她给活活地掐死!
可谓是招招致命!
欢儿双手扑腾着,试图要拽开大汉的手,可是她连碰都碰不到边儿,只得发狠地摇着自己的头,双手不管不顾地捶打着大汉。
“欢儿!欢儿!”
许言儒心中一禀,他颤抖着身子,拼劲全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欢儿痛苦的神色,许言儒拾起湖畔边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大力地朝着大汉的身上砸去。
大汉忍着痛,掐着欢儿的脖子的手力气松动了不少。
欢儿被掐得满脸通红了起来,连呼吸也渐渐地变得急促了起来。
许言儒见着欢儿挣拧的脸心急万分,却耐何面对如此凶徒,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上前狠狠地咬了大汉的手臂一口,也算是拼了全力。
大汉一时痛而不备,手中的力气一时使不上来,欢儿这才彻底地从大汉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许言儒,你还好吗?受的伤重不重?”
欢儿目光急切地望着许言儒,她的声音带着被掐后的嘶哑。
“我没事,欢儿!小心!”
许言儒眼见大汉挥起拳头又要朝着欢儿下毒手,他立马侧过身子,替欢儿挨了大汉重重的一拳。
欢儿见许言儒为她受此重伤,心中苦涩,想他许言儒堂堂一贵公子哥,在许家里面哪一个人不是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娇惯着的,何时受过今日这般的无妄之灾?
此时,欢儿开始慢慢地对大汉的下手发起了狠来。
三人开始没完没了的在原地拉拉扯扯着,因为对许言儒的顾忌,所以大汉吃了不少的亏,一时之下他便想着先把许言儒弄晕了再说。
欢儿气都还没有喘过来,就看见大汉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要朝着许言儒的后肩上劈下去,情急之下,齐欢儿也不管不顾地一把把许言儒推开了来,而自己却被大汉的一掌劈了下来。
欢儿只觉得自己两眼发昏,跟着眼前一暗,便昏倒在地上了。
这城东与城西相分的河畔之处,本就是一偏僻之地,平常时日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经过此地,大汉见齐欢儿已晕倒了,那他就更加好办事了!
可是,就在他欲要齐欢儿加害毒手的时候,却被一青衣长袍,腰配凝脂白玉的男子出面阻止了。
那男子面容端正,衣着华而不俗,气质更是高贵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