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睁眼看了小寨主一眼,又缓缓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微微的颤动着。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小寨主知道了答案,心中气愤不大一处来,他扶着欢儿出去,叫来几个人将欢儿送了回去,便跟众人合计起来:
“里面躺着的就是娘刚才说的那个莫柏。”他如实的告诉众人。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一片唏嘘,少主居然救了寨主的仇人,寨主这下子不知道该有多心痛了。
二娃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人是他救得,也是住在他家,谁曾想这人竟然跟寨主有过节,不知道少主会不会怪他多事。
“少主,您说现在怎么办?”有人问小寨主。
小寨主侧脸看了看那屋内,他现在恨不得冲进去,将那个莫柏碎尸万段。
不过既然他是陷害娘的人之一,便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倒不如用他化解娘和那个相公之间的误会,也算是皆大欢喜做件好事,等他说出了真相,再杀了他也不迟。
小寨主心里打定了注意,便对着众人说道:
“他对娘不利,我们自然是不能忍,欺负娘,就是欺负我们寨子,怎么能放任他不去管,现在就将他押到大堂上审问一番,我们也过过那断案处事的瘾儿如何?”
众人听了都有些动心,他们平日里在山间也没有别的娱乐,偶尔抓个说书先生回来说个评书。
众人别的不爱听,最爱听那包拯断案的故事,里面的精彩之处也是各有不同。
“好,既然少主说了,我们便照做。”
众人一回味起那审堂的滋味,便各个都摩拳擦掌起来。
屋里莫柏睡得正香,他梦到欢儿来看他,还跟他说了好一些话儿,最后还说原谅他了。
他心里乐得自在,便抱着欢儿那香香软软的身子,有些情不能自已。
突然之间他听到一声巨响,像是某种木板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群吵闹的人声。
莫柏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被腾空拎起来,他睁开眼睛,抬头便是天空,低头下面是好几只人手,他一时之间有些蒙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柏心里一阵忐忑,他早就听说这山里土匪是吃人的,这几日见了到觉得还好。
特别是那二娃,虽然长得凶悍了些,可是为人憨厚,对他也算是不错,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莫柏都有种做了皇帝飘飘然的错觉。
可是眼下,他突然被一群人抬了起来,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心里不安,不由的想着这些土匪不是等着把他养肥了,也没了戒心才吃他的吧。
他大叫起来:“哎呀,给我爷爷,我皮糙肉厚,已经好几日没有洗澡了,实在是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就饶了我吧。”
小寨主听他的叫喊,十分鄙视他。
这人胆小如鼠,而且目不识人,说话又口无遮拦,怪不得娘不喜欢。
他转念又想到许言儒,那许相公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对娘又是一片痴心,若不是他休了娘,小寨主到还是对他有一些好感的。
莫柏刚喊完,众人便笑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开口嘲笑他:
“这个懦夫到底就是个懦夫,还没在哪里就被吓成这个样子,我们要是真的吃人,他要吓成什么样子?”
“不会被吓尿了吧。”有人接了一句,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莫柏听了这话,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这么抬着也不说句话,他刚才的清梦被搅了,现在人也完全清醒过来。
他被举在上头,山风带着一股子湿气,莫柏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就是上次他从崖上被推下来之后,他就比以前还要惜命,不管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他只感觉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死掉了一般,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裤子下面也湿了一片。
只听抬他的人里,有人尖叫了一声,手一松,莫柏从上面滚下来。
“妈的,这孙子,还真的吓尿了。”
莫柏躺在地上,本来就瘦小的身材,看上去更加尖嘴猴腮。
他一脸恐惧的看着围着他的土匪们,那个被他尿湿了得土匪一脸横肉,他横眉冷对,大手指着莫柏。莫柏看着他的手指,好家伙足有莫柏的小胳膊那么粗,要是被这手给掐一下,不得死了。
莫柏想到这里更加害怕起来,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那个被尿湿的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小子早死是不是?”
莫柏看着他黑洞洞的嘴巴,里面还带着一股子口臭的味道,眼前顿时出现了自己被这人分来吃的画面,他眼前一黑两眼一闭,直接瘫软了过去。
小寨主拨开人群走过去,那个拎着莫柏衣领的人还一直拎着他,见到小寨主便告状:
“少主,这小子尿了我一身。”
小寨主捂着鼻子,嫌恶的踢了莫柏两脚:
“这不是死了吧。”
那人听了这话,伸手探了下莫柏的鼻息:“还有气儿,估计是吓晕了。”
小寨主看了他一眼,这么弱不禁风的连个女子都不如,想当年娘被逼着嫁给他的时候,还不是拿了一把剪刀将他治得服服帖帖,五体投地的。
现在这个莫柏倒好,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先昏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
小寨主又对着他的小腿上踹了两下:
“丢到大堂用冷水泼醒。”
“是。”
众人拎着莫柏,像是拎小鸡一般将他丢进大堂里,莫柏软绵绵的摔倒地上,整个人伏在地上没有了直觉。
小寨主看着莫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去,找人把许相公和娘都请过来,在拎几桶水来,将他泼醒。”
莫柏在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冷,他的意识先清醒过来,身子蜷缩在一起,打着寒颤,牙齿都冻得瑟瑟发抖。
莫柏慢慢清醒过来,只看到小寨主蹲在他面前,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盯着他看。莫柏想起二娃叫他少主,他在这山庄肯定也算是半个管事的,求求他或许自己还有救。
“少主,少主开恩,少主开恩。”莫柏立刻熟练的跪倒小寨主脚边,抱着他的腿就求饶起来。他对下跪这种事情十分有经验,之前他在赌场里输了钱,没有钱还的时候经常跪,这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的事情。
小寨主见他求饶倒也不动声色:“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何求饶。”
莫柏哪里知道他是为什么被拉过来,一个时辰前他还在二娃家床上享受着皇帝一般的待遇,后来突然之间他就被带到了这里,他脑袋还没有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哪里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求饶。
“小的,小的。”
莫柏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
小寨主冷哼了一声:
“怎么说不出来了?那你就在这里等着被杀吧,对了我听他们说你肉太少,所以打算把你洗干净直接给炖了,煲成一锅高汤够我们一个寨子吃一个月的了。”
莫柏听了这话更加害怕:
“小寨主饶命,小寨主饶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不知道?”
小寨主挑了下眉毛,学着那评书里包公的口气:
“不如这样,我给你回忆回忆。”
“好好好。”
莫柏听了这话高兴的不行,他立刻点头答应。
小寨主抬起脚,绕着他朝左走了一圈,又转过头朝右走了一圈,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莫柏心里忐忑不安,眼睛追着小寨主的脚步,却又不敢抬眼看他。
小寨主在莫柏身边绕了好几圈,莫柏本来就穿得单薄,在加上身上的冰水,在风中瑟瑟发抖,小寨主不开口,他便也不敢开口。
“你......”
小寨主说了一句,莫柏立刻抬头看他,小寨主见他抬头,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迅速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小寨主又酝酿了一会儿,故意拉长声音的冷抽了一口气:
“嘶,你是不是曾经与人合谋作奸犯科?”
莫柏听到他的声音便打了个冷颤,听到这话,更加是害怕,他的头磕在地方,出发“咚咚”的声响。
“是不是?回答我。”小寨主厉声说道。
“不是,不是,小人胆小如鼠,怎么敢做与人合谋,作奸犯科的事情。”
众人听了莫柏的话都有些忍俊不禁,他倒也是又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胆小如鼠。
小寨主听到他的答案并不满意:
“不说实话,来人,把他拉下去洗干净。”
莫柏一听要煮他便又改口:
“小人,小人,的确曾经与人合谋作奸犯科,可是从来没有害过人,请少主明察。”
小寨主没有松口,继续问道:“没有害过别人?真的吗?”
“真的,真的。”
莫柏的头犹如捣蒜一般的磕在地上,那一下下的别人看着都觉得疼。
“真的?你可别说假话,不然我那边的大锅已经烧起了热水,煮你是搓搓有余的,直接将你丢进去,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你懂吗?”
小寨主故意吓唬他。
莫柏本来就胆小,在这么一下,有什么话也都说出来了:
“做过,做过,我害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