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叨唠有完没完,乐乐明天还得上幼儿园呢”!张璐莹在里屋朝外屋的老太太喊道,
“烦了是吧,你要早听妈的话还能有今天”,
老太太推开屋门坐到她女儿的身边,轻声说道,
“哎,前两天斌子从美国回来了,几年不见这小子可发了,见我的面就打听你,我问他了,他现在还是单身,小莹,妈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现在趁着还年轻漂亮,赶紧活儿分活儿分心眼,还来得及”,说完,她捅了女儿一下,
“妈,您别瞎说,回头让乐乐听到了”,张璐莹搂着已经睡着的乐乐说道,
“行,我不说,反正你想好了,这乐乐马上就要上学,你这没钱,可怎么办”,
老太太撇下了这句话后,拉开屋门,走了出去。老太太并不知道,恰恰是这句话,刺痛了女儿张璐莹的心,
“自己再苦,再难,也没事,可是乐乐怎么办,难道真的让自己的女儿跟农民工的孩子一起上学”,她搂着乐乐想着,忽然,乐乐转过身对她说道,
“我想爸爸了”,说着乐乐扑到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行了,你爸明天就来,赶紧睡觉”!她用命令的口吻对乐乐说道。
郝祥把房子卖掉之后,这几天她都一直在姐姐家住,他知道妻子小莹带着乐乐在丈母娘家住,可他一直都没有去,原因是郝祥知道他丈母娘这老太太从他和小莹好的那天起,就没看得上他,要不是郝祥的妈妈在她临死的时候把这套房子给郝祥留下,这老太太根本就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就算是这样,这老太太也没瞧得上郝祥,嫌他没本事,没钱,她漂亮的女儿嫁错了人,其实,郝祥一直也没闲着,一直想办法多挣点儿钱,以至于他原来的工作辞了(办内退),自己出去单干。可能郝祥自己真不是做买卖的这块料,他是干什么赔什么,直到这次做投资,其实,他早知道“三儿”给他找的人是干非法集资的,但他还是想搏一搏,他还是很小心的,第一次投了二十万,结果,很快连本带利收了回来,这个干非法集资的人跟郝祥说,只要下次的投资超过一百万,那么他收回的利率是现在的两倍,而且,时间不会长,也就一个星期,郝祥这才牙一咬,心一横,把房子抵押出去,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买卖让警察给端了,他投资的钱也打了水漂,房子当然也就没有了。
“真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郝祥暗暗地骂道,
这几天郝祥也没有闲着,“怎么着,也得先找个工作啊”,郝祥对自己说道,他跑遍了北京所有的招聘会,还算不错,终于有所收获,当然工作也不怎么样-------国贸商城厕所清洁工。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还是个早班,郝祥打算下班后去幼儿园接女儿乐乐,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乐乐了。
已是下午时分,郝祥沿着护城河边,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匆忙的向女儿乐乐的幼儿园走去,到了门口,才知道自己来早了,幼儿园没到下课的时间,郝祥站在大门口旁边,点上了支烟等着幼儿园开门。正等着的时候,发现从幼儿园的另一个侧的马路上走过了一个女人,仔细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乐乐的妈妈,张璐莹。
郝祥快步地迎了上去,拉住了妻子小莹的手,
“你怎么也过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干嘛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张璐莹甩开了郝祥的手,瞟了他一眼说道,
“你瞧,你还没完了,我不就是赔了嘛,以后再挣回来不就完了,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别生气了啊,姑奶奶”,
“行,行了,你就会耍贫嘴,你会有那本事吗”?
“怎么,你还真没完了,就为这么一间房,你还真想离婚”!
“离,就是跟你离,我还跟你说,这次我绝对是真的”!
“离,离,不过我跟你说,乐乐得跟我”!
“跟你,指不定哪天你给她卖了呢”!
“你他妈说什么呢”!
“干嘛,你想打人”!张璐莹大声的朝郝祥喊道,
正在这时,幼儿园的大门打开,郝祥看了眼张璐莹,把手一挥,
“赶快接孩子去”!
当张璐莹抱着乐乐从幼儿园里走出来的时候,乐乐一眼就看见郝祥站在大门口,她大声的喊着“爸爸,爸爸”,一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郝祥把这些天的烦恼一扫而空,他快步地跑到妻子的跟前,从她的手里接过乐乐,把她抱在怀里,
“想不想爸爸”,郝祥在乐乐红扑扑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说道,
“爸爸,你干什么去了,这几天都见不到你”,乐乐向郝祥问道,
“爸爸呀,这两天有点儿忙,没能接你,怎么不高兴了”,
“是,爸爸,你以后必须天天都来接我,要不,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爸爸,以后天天来接你”,
“爸爸,那我们去吃麦当劳好不好”,
“好,爸爸这就带你去吃”,
“那妈妈也一起去”,乐乐搂着郝祥的脖子对他说道,
“走吧,你闺女叫你一起吃饭去”,郝祥对站在一旁的妻子说道,
张璐莹没理睬郝祥,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父女俩个人的身后,没走多远,走进了路旁的一家麦当劳快餐店。郝祥给女儿乐乐点了一套快餐,放在了她的跟前,
“吃吧,闺女”,郝祥轻声地乐乐说道,
“爸爸,你也吃”,说着,乐乐把一根薯条递到了郝祥的嘴边,
“先给妈妈吃”,郝祥示意乐乐把薯条给妈妈递过去,
“妈妈,你吃”,乐乐又把薯条递给了妈妈张璐莹的嘴边,
“行了,行了,你自己吃吧”!
“你怎么这么对孩子说话,这么好的孩子你哪找去”!
“这么好的孩子,你就应该对她好点儿,你看看周围,哪有你这样的爹”!
妻子小莹说完这话后,郝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才好,他知道他没有给女儿创造出幸福的生活,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正在郝祥低头不语,万分愧疚的时候,女儿乐乐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大声地对他说道,
“爸爸,对我可好了,爸爸教我吹口琴,教我玩魔方,爸爸还说今年冬天带我去什刹海滑冰,是不是爸爸”!
“那叫爱你,那就糊弄你”!小莹瞟了眼郝祥说道,
郝祥听完女儿所说的话后,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但郝祥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看见他流泪,他立刻站起身,飞快地奔向卫生间,打开门,来到水池的的旁边,此刻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顺着眼角流了出来,郝祥做梦也没有想到,女儿的一句话,会让他有这样的羞愧---------泪流满面。他用洗手间的自来水拼命的给自己洗脸,他不希望让女儿看出一点,哪怕是半点泪痕。
郝祥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半天才收拾利索,打开门,发现妻子张璐莹站在门口,她双手搭在胸前,看着郝祥轻蔑的说道,
“怎么样,内心受到谴责了吧,这么好的女儿,哪找去”,
“你少废话啊,跟你说,今天乐乐跟我住我姐哪”,
“不行!你姐那也没地方,再说,住得那么远,明天怎么上幼儿园,你又没车”!
“行,听你的,住你妈哪,我把乐乐送过去,行吧”!
“噢,行啊,今天怎么这么大的胆儿,赶去我妈哪”!
“你妈又不是老虎,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妈才母老虎”!张璐莹瞪大了眼睛冲郝祥喊道,
“我跟你说,张璐莹,你呀。。。”郝祥看着妻子小莹把后半句话又话没说,
“说啊,我怎么了”,张璐莹追问道,
“你越来越像你妈,你知道吗”!
“你才像呢”!张璐莹愤愤不平的说道。
“吃饱了吗?乐乐”,郝祥一边用餐巾纸给女儿擦嘴,一边问道,
“吃饱了,爸爸,我们回家吧”。
郝祥点点头,抱起乐乐和妻子一起走出了麦当劳的门口,拦住了一辆出租出,妻子小莹不解地问道,
“打什么车啊,坐公共汽车不就完了,就这么几步道”,
“别他妈瞎省了,这大头儿都花了,还算计这十块,二十块的”,说着,打开出租车的后车门,示意让小莹上车。
郝祥抱着乐乐上了车后,出租车缓缓的启动起来,郝祥一只手楼着乐乐,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妻子小莹的手,她瞪了郝祥一眼,拽了两下也没拽开,问道,
“你想干嘛,我跟你说啊,这事没完”,
郝祥假装没听到,还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松开,这时候,乐乐发现这不是回家的方向,转过头来问道,
“爸爸,我们不回家吗”?
“哦,你和妈妈今天还是去姥姥家住”,
女儿乐乐听到郝祥的这番话后,低声的问他道,
“爸爸,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郝祥听完乐乐的话后,先是一愣,完后扭头向妻子问道,
“你怎么把这事也跟乐乐说了”!
“我没说,我能跟乐乐说这话吗”!妻子小莹连忙辩解道,
“哪你没说,这孩子怎么知道的”,郝祥追问道,
还没等张璐莹说话,乐乐马上接了过来,
“是姥姥说的,姥姥趁着妈妈上厕所偷偷对我说的,姥姥说,我们现在没家了,爸爸,这是真的吗”?
“你姥姥骗你的,你姑姑现在住在咱们家呢,别听你姥姥胡说八道,听见没有”!她把乐乐从郝祥的怀里抱过来对女儿说道。
出租车很快的就到达了乐乐姥姥的家,一家三口来到了家门口,推开屋门,妻子小莹首先走进了屋子,老太太看见女儿回来了,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
“小莹,接乐乐回来了,你看,谁来了”,
“谁啊”,小莹把大衣挂在衣服架上伸着脖子往里屋看,
“是我,小莹”,这时候,从里屋走出了一位胖大的中年男人,朝她笑着说道,
“你是。。。。。。”,小莹看着这个人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是斌子吧”,这时候,郝祥也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这个中年男子说道,
“是郝祥吧,哎呦,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样,还是这么精神,要不小莹怎么看上你了呢”,说着,斌子上前紧紧地搂住了郝祥,一旁站着的张璐莹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漂亮有什么用,老爷们关键是得有能耐”!老太太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
郝祥只当是没听见,抱着乐乐对她说道,
“快叫叔叔”!
“叔叔好”!乐乐朝斌子挥了挥手,
“哎呦,这是你闺女,长得真好看,小莹随你,哎,不对,这眼睛向你,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我看像你”,
“是吧,我跟他们都这么说”!郝祥抱着乐乐自豪的说道,
“来,来”说着,斌子从怀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子钱,递给了小莹,
“小莹,来,给孩子买点儿吃的,我这儿来的匆忙,什么也没给孩子带”,
“不要,不要”,张璐莹连忙把斌子塞给她的钱又给退还给斌子,
“拿着吧,小莹,跟他还见什么外”,郝祥把斌子给乐乐的钱接了过来,又塞给妻子小莹的手里,接着说道,
“我当年为他打了多少架,你还记得嘛,那年冬天在什刹海,你他妈在冰场上追张华的女朋友,那叫什么,对了,高茜,住长桥,后来让张华那帮人满冰场打你,要不是,后来我和“三儿”,我们俩个帮着你,你还能有今天”,说着,郝祥扒开头发,给小莹看,
“你看看这儿疤儿,就是那次留下的,我替他挡一冰刀,对不对,斌子”,
“是,是,郝祥说得没错,小莹,你就把钱拿着吧”,斌子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