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斜倚在窗前，看窗外桃花飘落，眉间一片冷清。
“小东西来尝尝我做的粥。”
月初回头看着清颜，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缕缕热气的肉粥，嘴角浅笑温柔，就如平常人家的丈夫一样。
记得他曾今问过她，要嫁什么样的男子。她答：“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他笑，若是依她这般，就是再轮回个千世万世都嫁不出去。
当时她就想，像他那般骄傲的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做饭呢。等他学会做饭，岂不是要饿死老婆。
未曾想，高傲如他真的会有一天为了一个人去改变。那双翻云覆雨的素手也能做起羹汤。说不动容，那是自欺欺人。
七夜的死已然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
她答应过七夜此生只会是他一人的妻。可转眼却和清颜有了肌肤之亲。被骗也好，被迫也罢。她终究是负了七夜。如此满心的愧疚与亏欠，要她如何去接纳清颜。
清颜坐到月初面前，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着，喂到她的嘴边。
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轻轻地啄了一口，鲜美的粥味儿瞬间席卷了味蕾。
“你用什么做的？”那肉太过鲜美，但不像鱼肉也不是羊肉。
清颜不以为然：“独角灵兽”心底默默地加了句，还是有千年道行的人形独角灵兽。
“独角灵兽是神兽，你怎么可以……”月初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清颜居然把神兽杀了给她做肉粥。
“神兽又如何，在本君眼里不过是一道食材罢了。我们的孩子需要大量的灵气孕育，那样它才能长得好。”提到孩子，清颜朝月初微微凸出的小腹看去，银色的眸子里淡淡的慈爱。那里孕育着的是他和她的孩子，别说是神兽，就是上神，他也能宰了。
孩子。月初缓缓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知是否命运弄人，她和清颜本就是孽缘，如今却有了不该的羁绊。
清颜把碗放下，弯腰把耳朵贴到月初的小腹上。
月初被清颜吓到了：“你干什么？”
清颜道：“我在听我们孩子的心跳。”
月初喃喃：“那么小，身体都没有长全。你听得到什么？”
清颜柔声道：“当然听得到，不仅可以听还可以看。你要看吗？”
月初不可置信：“可以看？！”
一道银光在月初小腹掠过。
清颜柔声道：“你低头看看。”
月初闻言低头，见小腹被银光包裹着，腹中俨然躺在一只小小的狐狸。
那小狐狸还没有婴儿巴掌大小，皮肤几乎透明，可以看到那颗小小的心脏微微跳动。那么脆弱那么可爱。
月初含泪，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
“小东西，你知道吗？圣狐在母亲腹中都是以本体的形式存在，可是一旦脱离了母腹，就会变成人类婴儿的模样。”清颜徐徐地说着，手覆上月初有些冰冷的手。
“小东西，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吧。”她的孩子是男是女，她都爱。可是清颜是大渊帝君。生在帝王家，男孩儿比女孩儿远远要背负的多。出色也好，平庸也罢。她只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清颜灿然一笑：“可我觉得它是个儿子。”
“你喜欢儿子？”月初眉头一皱，清颜他重男轻女。
“傻瓜，不是本君喜欢儿子，是本君有种直觉，你怀的一定是个儿子。要真的是个女儿就好了，人类不是常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吗。如果不幸是个儿子……”清颜叹息而止。
“儿子怎么了，儿子你就不喜欢了。”
清颜眼底一抹狡黠：“儿子，有什么好的。你看阿九，好吃懒做又霸道，最重要的是脾气一上来，谁的话都不听，不管不顾的要翻天。”
阿九，它的确是那个样子。月初嘴角一抹暖意。可是，片刻又消散，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为什么会变成阿九骗我？”
“我是阿九，阿九是我。我从未想过要用阿九的身份骗你。你知道吗，如果可以阿九真的不想长大。”清颜银色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凄哀。
“我的父亲是大渊至高的帝君。娘亲是帝君最爱的帝后。我理所当然就是大渊的太子殿下。所有的宠爱都是天经地义。凡是我想要的东西，不管多么难得，多么无理取闹，都会得到，不费吹灰之力。”
“那你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儿。”
“是啊，是最幸福的小孩儿。如果时光能够一直停留下去该多好！可是有人偏生就是那么残忍。”
清颜眸光一冷：“小东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阿九吗？”
月初有些心疼这样的清颜，面上却是不露出来。“七夜说过，你是上任帝君的第九子。”
“在父君娶我娘亲之前就有了孩子，娘亲生了我之后，我便是父君的第九个孩子。父君为娘亲只是废掉后宫，未曾加害。偏生那些人不知足，怪娘亲勾引了父君。他们耍阴谋，惑住了父君的心智，让他亲手杀了娘亲。而我当时也差点惨遭毒手。你可知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天地之大，孤零零的只剩下一个人，不知何去何从。”
她当然知道，那种孤独与恐惧不可言说。
“小东西”清颜含泪看着月初，哽咽：“莫再负我。”
莫再负我。四个字如千斤重，字字诛心。
“我……”不是她不愿承诺，只是喉咙已经哽痛的说不出话来，任由清颜将她拥入怀中。
一滴温热的眼泪流在她的脸颊。原来，他也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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