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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再放开手

川流不息的k市,行人匆匆,景致匆匆,钢铁现代化带来的快节奏刻在了每个人的骨子里,一分一秒也不曾淡去。

高级公寓龙苑外停下了一辆红色出租车,从车上走下一老一幼两个人。老奶奶年过半百,却仍是鹤发童颜,脊梁挺得笔直,显出松鹤般的气质。此时正值清晨,老人锐利的双眼微微眯着,带着几丝疲惫,她牵着幼童的手,不疾不徐地朝着自家公寓走去。

幼童约莫五岁,身上带着不知何处沾染的草屑泥泞,肤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一双沉寂的猫眼。她只紧紧牵着老人的手,对外界丝毫不关注。

龙苑门前来往的人们鲜少有向两人打招呼的,所以两人不曾停顿地回到自家公寓。

公寓内简单整洁,没有奢华的布置,但在大厅中正面的墙壁上却悬挂着一幅五爪金龙的画像,龙身苍劲有力,外张的爪子带着令人臣服的霸气,晶亮的龙目却是少见的中正平和。

龙伯……

姜墨恍惚想起了在被抽魂炼魄的最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这条守护了姜家千年的神龙。

老人放开小女孩的手,虔诚地往画像前的香炉里添了一炷香,拜了三拜,转过头却看到小女孩茫然无措地看着屋子,仿佛不小心误闯别人房间的陌生模样。

这孩子的心性根本不适合做驱魔师,可姜家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

轻叹一口气,老人坐在沙发上,对小女孩招手,“墨儿,过来。”

听到呼唤,姜墨才从回到这熟悉的公寓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两步走蹦跶进老人的怀抱,将脑袋埋进老人胸前,“奶奶!”

姜淮身子一僵,有些不习惯孙女突然的亲近,可也没有生硬地推开,抬起右手笨拙地摸着孙女小小的脑袋。

“墨儿,你在墓园可是受了惊吓?”

这么小的人儿,自己竟然为了追一只恶鬼放她一人留在阴森的墓园,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也难免受到惊吓。姜淮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可是自己时日不多了,墨儿的性格再不磨一磨,根本难成大器,难道姜家千年来驱魔世家的荣耀,就要中断在自己手中了么?

“没有……”鼻翼间充斥着奶奶身上的檀香味,姜墨的泪水难以抑制地流下,带着哭腔摇头,“不过是出现了一只幽鬼,墨儿不怕。”

这是奶奶的味道,这是她的奶奶姜淮,真实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不是脑海中翻滚的记忆影像。

姜墨近乎贪婪地呼吸着那股清澈的檀香味。

“奶奶本来就在墓园外,可是出现了一只凶鬼,争斗之间远离了墓园。”姜淮满心的愧疚,平日死守的坚持脱口而出,“墨儿不喜欢,奶奶就不强求墨儿成为驱魔师。”

姜墨愕然的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前世一直惧怕甚至怨恨的脸,即使精神头仍然很足,却不难从老人脸上的细纹看出岁月的毫不留情,微微上挑的凤眼显得过于严厉,此时正充满复杂的情绪,有遗憾痛苦,有严肃正派,也有怜惜温柔。

她前世见证了奶奶一辈子的坚持与骄傲,如今为了自己却甘愿放弃。姜墨难过地抿了抿唇带出几分倔强,“奶奶,墨儿要学习道法,要成为像奶奶一样厉害的驱魔师!”这一次,要她来保护奶奶!

自己前世性格懦弱,奶奶为了历练她,带着五岁的她前往郊区废弃的墓园,并让她一个人留在那。为了以防万一奶奶给了她一张护身符咒,叮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符咒,奶奶自己守护在墓园外面,也算得上万无一失了。可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了有心人的算计。

人死后分善魂和恶鬼,善者为魂,恶者为鬼。善魂进入天道轮回转世投胎,恶意强行留在人间的恶鬼进入鬼道,由弱至强分为:幽鬼、暗鬼、凶鬼、厉鬼、修罗、鬼王。二十一世纪凶鬼已经算是十分少见的恶灵了,对于逐渐没落的驱魔世家而言更是强敌。

奶奶被恶鬼调虎离山,自己傻傻地被突然出现小女孩骗走了护身符,造成前世的惨剧!奶奶回来后悲痛欲绝,强制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却封不住被恐惧烙印扩大了数万倍的恐惧,自己更加对成为驱魔师反感至极,憎恨着一切灵异的东西,厌弃着自己能沟通阴阳的血脉。而奶奶的精气神一夜之间全失,为了能让自己有自保能力对她更为严苛地训练,两人在沉默中渐行渐远。

姜淮听着这期盼了很久的话语,不由得泪湿眼眶,可是长久的骄傲让她做不出更加亲近的举动。她将怀中的孙女放下,轻声问道:“你告诉奶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护身符呢?”一只幽鬼根本突破不了自己的护身符,可是墨儿怀中的护身符却不见了。

姜墨顺势从奶奶的怀抱中下来,紧紧牵着那双温暖的大手,带着褶痕的温暖触感是这样的真实。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开奶奶的手,再也不会去抓那遥远的愚蠢的虚妄。

“奶奶,有个陌生的漂亮小女孩突然出现在墓园里,她很害怕,墨儿就将护身符给了她。”姜墨不假思索地将事情告诉奶奶,前世事发突然,奶奶封印了自己的记忆,自然也无从得知这件事的缘由,反而把一直责怪自己。

姜淮目光一凝,敏锐地察觉事情不对,接着细细询问,“墨儿可曾知道一个小女孩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墓园?”

“她说昨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偷偷来祭奠母亲。”姜墨嘲讽地笑了,这么靠不住的理由,前世自己就轻易地信了。

“可曾有其他人?”

“墓园门口还有一个大人,不过天太黑了墨儿看不清楚。”小女孩说那是他家的司机,因为同情她送她过来,这种借口姜墨自然不会再相信了。

姜淮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惊觉到有人算计她们爷孙,不自觉将孙女小小的身子拥入怀中,“护身符离体,墨儿是怎么面对那该死的幽鬼的?”

那张丑陋的脸不经意再次浮现在脑海,姜墨压下有些控制不住的恨意,乖巧地靠在奶奶身上,这一次却没有实话实说。

“我自己也害怕,所以拉着那个小女孩说了许多话。等小女孩走后,幽鬼出现后不久天就亮了。”

前世自己遭受幽鬼凌辱,除了最后一步算是被玩弄了个遍。现如今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凶手又莫名其妙魂飞魄散,对于原因她隐隐有几分揣测,却不打算说出来让奶奶担心。她抱紧面前的温暖,这一次她要守护自己的亲人,不再逃避!

姜淮松了一口气,猜测那幽鬼不过刚刚诞生,对驱魔家族的血脉的威压无法抗拒,拖延到天亮了自然隐去。却不曾想事实与自己所想差之千里,昨晚出现的幽鬼是已经快要晋升暗鬼的实力。她欣慰地抱着有所转变的孙女,一边感慨后继有人,一边推想着是谁在暗算她们。

晨光透过窗照进这套整洁的公寓,两人相互依靠的影子投在白墙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辛酸,墙壁上画像中的五爪金龙在晨光中更加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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