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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看到了春天的微笑

金明春

你见过春天的微笑吗?

我看到了春天的微笑。

那是漫山遍野的微笑,她笑在春风里,她笑在春天的怀里。

温暖像一位少女,沿着春天的唇边,呼吸般走来。风,柔柔的,像少女的小手,轻拂人们的肌肤。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们前去黄庄霞峰,汽车奔驶在山路上,一路上,我们看见漫山遍野的桃树伸展开春天的身子,把积攒了一冬热情在此刻一下子喷发出来。山,给了桃树生命。桃树,给了山生动。春天,把桃树喊醒。桃花,朝着春天微笑。

一座山有一座山的风骨,一座山有一座山的风韵。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值得骄傲的特色,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令人向往的景色。来到这里,你的心怦然心动,那是一种和心跳同一频率的节奏。此时,我的心跳和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一切同一频率地一起跳动。

和桃花在一起,你会心生怜爱。此时,你的心柔软多情。此时,你会变成一位诗人。桃花,你是春天的唇。桃花,你的呼吸是芳香的,你的颜色是诱人的。在这个季节,一切都是鲜活的。在这个季节,一切都是生动的。我们的脚步,我们的心情,也是生动的,也是鲜活的。普里什文在《一年四季》里写着:“人身上包含有自然界所有的因素,如果人愿意的话,他可以同他之外的一切生物产生共鸣。”我们为这美丽的精灵兴奋着。它们选择在这美丽的地方生存,是它们的智慧,也是它们的福分。

是谁选择了如此美丽动人植物?黄庄人,以一种怎样的情怀和眼力选择桃树作为山田作物?桃树,一种美丽勤劳的植物,就像这黄庄人。桃树,是智慧的。要不,它怎么会知道春天的体温?桃树,是最会打扮自己的。要不,它怎么会选择那么美的颜色?桃树,是最善解人意的。要不,它怎么把自己的心变成果子?山,养育了它。于是,它给山一片微笑。于是,它给山一颗心。这是多么乖巧的女儿啊?这是多么懂得感恩的孩子啊?一朵花,不一定结出一枚果子。但每一枚果实,一定来自于一朵花。春天最灿烂的花朵,一定结出最甜美的心果。

抬头,蔚蓝色的天空。远望,一望无际的桃花。

风一吹,整座山都香了。

有的桃花是粉红的,大朵。有的花是大红的,小朵,像梅花,像古典的女子。一个文友说:“这种桃花真古典!”

我心中暗暗为文友的这句话叫绝。

这简直就是在桃花上采摘下的一句话。只有在如此美丽的桃花面前,才会吐出如此美妙的语言。这句话好美,就像这桃花。这句话好甜,就像这桃花。

沿着铺满春天生机的山路,我们沉浸桃花的芬芳中。真的应该感谢大自然,我一面享受着芬芳,一面欣赏着美景,一面寻到经过大自然造化的石头。我捡到一块石头,上面有着我们无法解读的图纹。大自然是神秘的,我们永远不可能完全读懂它。在大自然面前,我们是微小的,我们是笨拙的,我们是虚弱的。

我们一面爬山,一面对大自然感怀。和桃树在一起,幸福又被唤醒。在这里,更能感受到春天的体温。所有的微笑聚集在一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啊?漫山遍野的微笑使人心花怒放。漫山遍野的粉红桃花,使人温柔浪漫起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什么,桃花羞红了脸,深埋在树的胸前。

每个踏青者都以一种嫩绿的姿式,走向田野。在春天的怀里,在阳光的喂养下,脚步嫩绿,心情舒畅。一路上,我们采着一朵朵故事,这些故事般的花朵,风一吹,使整个春天都很香。这些春天的美丽的花,动人的开,迷人的开。这是世上最迷人的微笑。这里的风景,不能说是多么美丽,但完全可以说它是如此动人。走进自然,人会变得鲜活、生动起来。小草探出它的小脑袋,像是在探听春天。那嫩绿的绿芽,令人怜爱。荠菜花开,把春天点燃。我们走在春天里,挖春天的寓言。此时,我们的脚步嫩绿。此时,我们的双手生动。花儿们开始用香味彼此致意,花儿们开始用微笑彼此温暖。花儿们叽叽喳喳,闹醒春天。我们如今随处可以寻到珠宝,却很难挖到一棵小草的灵魂。春天贴近我的身子,暖着我的心事,春天的体温,月亮般把我抚摸。真正的生命,鲜活在快乐中。在绿色怀抱中,栖息于山间、草地,绿草的芬芳气息使人心旷神怡。春天的田野,你如此温润,阳光如此丰美。留住脚步的风景,一定是美丽的风景。绿色最能抓住人的视线,这种醉人的绿,使得人乐而忘返。

桃树,它秀颀,但依然挺直着大山般的风骨,树身挺耸着生命的姿态。它告诉我们,美丽和伟岸,可以同时拥有。桃树,也因了这些优秀的山民而出落得亭亭玉立,英姿勃发。华美而不轻浮,亮丽而不浅簿。开满桃花的山林,也挂满欢笑。迷人的桃林,是现实版的“桃花源”。桃园连成一片,到处郁郁葱葱,犹如绿色的海洋。山水是生灵丰润的摇篮,在这里,桃林是山水滋养的最美的风景。满山遍野的桃树,在春天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特有的光泽,漫山遍野弥漫着芬芳。这是画上的桃园,是天上桃园。站在山顶上,极目四野,你会感到你是站在梦的上面。

山顶上,一棵树,三座鸟窝。这些有着翅膀的生命,选择在如此美丽的地方筑巢,真是太智慧了!你想,把自己的家园建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一出门,就可以看见满山的花朵,这是一个多么优美的风水宝地啊!我好羡慕它们,不用到银行贷款高价买房,就可以住上如此高档的楼房。如果海子在的话,如果海子在的话,他也会写道: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桃乡春暖花开踏在土地上,应该具有踏实感。土地的厚度,是我们人的力量的所难以抵达的。生命的根,就扎在那里面。那里面,深埋着生命力。那里面,可以,找到生命的根。蓬蓬勃勃的庄稼或树木花草,是土地生长出来的精神和语言。它的精神和语言有时很生动,于是大地便生出蓬蓬勃勃的庄稼或树木花草。它的精神和语言有时很甜美,于是大地便生出瓜果飘香。它的精神和语言有时很美丽,于是大地便开满灿烂的花朵。它的精神和语言有时很深刻,于是大地便生出五谷杂粮。拔节的声音,生长的声音,呼吸的声音,是大地生命的歌声和心跳。听懂了它们,也就聆听到了大地生命的歌声和心跳。那些蓬蓬勃勃的庄稼或树木花草,这些五谷杂粮,是大地的歌声和寓言。土地和自然是会微笑的,要不怎么会有盛开的花朵啊!向土地和自然学微笑,因为那是最美丽的一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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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