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娘跟来做什么?”玲月看也不看身后的文锦绣,直直道。
“看看你罢了。”文锦绣轻轻一笑:“方姨娘要是真养了二少爷,在府里可是王妃之下第一人了。”
“就算方姨娘是姨娘中第一人,她上头还有个王妃!她也休想越过王妃!”玲月猛然转身,盯着文锦绣一字一句道。
文锦绣毫不客气的看着她,“玲月姑娘生来聪慧,想必知道我说的,可不止这一点。”她笑得魅惑,似乎有蛊人心的力量,“太医来了,要怎么样,决定权还不是在玲月姑娘手里?我不过一个新进府的姨娘,又能得什么好?”
文锦绣转身,竟打了帘子要出耳房,走前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玲月一眼,道:“真是可惜了。”也不知是说王妃还是说玲月。
玲月看着炉子上咕噜噜冒着热气的药,心中就像那药罐子一样,气的直冒烟,仿佛有火在烧。
都是这个方华柳!若不是她,王爷怎么会当着这么姨娘的面给王妃难堪?!亏得王妃把她当好姐妹!
她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叫了一个小丫鬟先看着药,自己快步去了后罩房自己住的屋子,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香包,把它塞进了袖子里,才赶回耳房把药倒在碗里,端着托盘送到了正房内室。
廖氏倚坐在内室的床上,徐姨娘和她说着趣事,也服侍着廖氏的茶水,江姨娘立在一边,像尊雕像,文锦绣偶尔给徐姨娘搭把手。
却不见王爷和方姨娘。
玲月服侍廖氏喝了药,才退下给门口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马上上前在玲月的耳边道:“方姨娘还跪在厅堂呢!王爷在书房见太医。”玲月点点头,把手中的托盘交给了那丫鬟。
待得那丫鬟下去了,她立在门口犹豫半响,听的书房的动静,周承寅似乎和太医要往正房来了,这才咬牙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香包,挂在了腰间,然后收敛表情回了内室。
太医来了,文锦绣和徐姨娘江姨娘都避到了耳房。
徐姨娘偶尔还和文锦绣说两句话,江姨娘心不在焉的,连拿话刺文锦绣的心都没有。
这厢太医给廖氏把完脉,斟酌着在写方子,这回没有那个凶悍的丫鬟死盯着他,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不过顺王妃这是旧疾,只能养着,能不能养的好,这个……
太医正思量着,却听得那个叫玲月的丫鬟在向王爷请示:“方姨娘还跪在厅堂!要不奴婢去请了方姨娘去歇息?”
周承寅十分烦躁。之前他觉得妻子温婉有余,手段不足,可十年过去了,廖氏的手段他早就体会到了。可是偏偏这个关头,钟皇后将要有所动作,府里刚生了儿子的小妾居然死了。
向氏死了他虽然有些难过,可是夫妻一体,他却不能让廖氏沾上脏水,不然他哪会维护廖氏?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齐家都做不到,怎么治国?朝堂中的腐儒怕是要喷死他!
至于廖氏,不是没有怜惜过,不是没有容忍过,不是没有劝诫过……周承寅觉得自己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从****到仁义,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承寅从来不是为难别人的人,可架不住有人为难他。
周承寅挥挥手,算是同意了玲月的提议。他留在内室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廖氏,竟直直的转过头不想再看一眼。
由漠然到厌恶,原来只需要一瞬间。
玲月去了厅堂,看见方姨娘拉怂着身子跪在堂中,方姨娘低垂着头,却不显沮丧,在玲月眼里就成了得意。
玲月也算在后院沉浮十余年,只是王妃身子不好,她尽心尽力的服侍王妃,一时竟忘了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方华柳!
玲月冷笑,走到方姨娘跟前,挺拔的立在那里,竟什么话都不说。
方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着急的问玲月:“玲月姐姐,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我家姨娘跪了有一刻钟了,怕是受不住!”
方华柳听见贴身丫鬟的话,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玲月一眼,瞧见她那冷冽的表情,心下立时打了个突,随之而来的就是奔腾的愤怒,一个丫鬟而已,凭什么让她跪着?!她已经跪了她主子这么多年,凭什么这个贱婢还敢立在她面前?!
然而这么多年的克制让方华柳一下冷静下来,她如今也是有筹码在手的人,不管发生什么,对她而言只有益无害。她微微笑着对玲月道:“姐姐有什么吩咐?也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