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月摇着扇子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略略皱眉道:“但是,一想到我未来的媳妇原本喜欢的是你……”
方晗咳了两声,忙打断他的话,凛然道:“是兄弟就不要在意细节。”接着,态度一转,她转移着话题,“南月,我虽然计划周全,但人算赶不上天算,到时若有变故,你和兄弟们随机应变。”
思及即将着手之事,她倒真有些忧心,又嘱咐道:“南月,此事事关重大,纵使皇上出面恐怕也不能善了。若朝廷问责,你们就推说不知,把所有事情交给我。”
谢南月犹豫:“没有圣旨便带兵入京诛杀皇亲国戚朝廷重臣,方晗,你这是谋反……”
方晗破罐子破摔,微怒道:“反就反,顶多杀我的头。用我一条命换古国山河清泰,值了。”
谢南月摇头轻叹:“都要成亲了,怎么还是这毛糙性子。”
“南月,我是没有办法啊。对方做事天衣无缝,我们唯有知其不可而为之,方能赢得转机。”方晗按上太阳穴,不觉疲累,长叹道,“若能兵不血刃,又何须兵临城下。”
谢南月悠悠然地瞧她半晌,末了,轻笑出声:“你知道吗?当你的军师最累了,每次都是要打赢又要避免流血牺牲。兵不血刃说来容易,但既动了干戈,那便意味着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将军切不可心软。依我说,榜上有名的全都杀了,永绝后患。”
“树倒猢狲散,只要除掉他一人,其他人皇上自有办法应付。是杀是留,随皇上定夺,我们不要过多插手。不然,到时连带着你们也洗不清干系。”
谢南月闻此,亦不再多劝,转而淡淡问道:“此事之后,你有何打算?忍辱负重,认下谋反罪名,甘入牢狱上断头台?”
方晗笑道:“若在以前,我或许会有此种念头。不过,现在不比之前,本将军是有家室的人了,为了他也不能轻易就死。”
谢南月笑了:“这就对了,人活一世总要爱惜些自己。”他取出图纸递去,又道,“干完这一票大的,你就撒腿跑路。带上你媳妇一路向西,只要出了古国,海捕令下发不到。到时天广地大,随你们小两口逍遥。”
提及彭古意,方晗不觉微垂首,面颊轻红,又有了些许女人的娇态,低声叹道:“总要他跟着我东奔西走,难为他了。”
谢南月斜眼瞧着她这张戴了面具的陌生面孔,勾唇笑道:“还别说,你用这张脸做女儿态倒真有些味道。”
方晗一脚踹去:“滚你,这是张男人的脸。”
这当然是张男人的脸,货真价实。因为这面具是她寻人拓着他的脸做的。
思及此,她眉目间又涌上笑意,转眼去望窗外天色。只见夜将尽,天欲晓。东方已经泛白,有霞光若隐若现。
再过半个时辰他的昏睡穴将自动解开,再过半个时辰,她将以他的身份骑大马挂红绸,领着唢呐队去牧府迎娶新娘子。
今日她要着手办大事,怎么能让喜帕和喜轿遮去视线?是以,在决定成亲那日,她便寻了巧手工匠依着彭古意的脸做了人皮面具备用。
她换上大红的喜服,缠了红玉腰帯,又将足底垫高些许,俨然新郎模样。
只是不知他醒来看到那纸条之时,会不会抓狂?不过,无论再生气,他知轻重,会为配合她行事而穿上那嫁衣。
一想到他将穿着新嫁衣,顶着红盖头,坐着大花轿过来,她就忍不住要笑:昨晚依着你放纵,你当真以为是白白赚了?本将军可是从不做亏本交换。
整了整喜服,打起十二分精神,她将门打开,学着他的腔调吆喝一声:“娶媳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