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济川就是你啊，你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为什么还不回去？让小万一只小绵羊怎么斗得过这些虎狼们？”我真是替他们都着急。
他白了我一眼：“你第一次见到不能回魂的游魂吗？不是想回就能回的。”
“那就先解你的心结！”
“心结这东西那么玄，谁知道是什么。”
听他咕哝着抱怨，我叹一口气，“你晚了，你现在回不去了，你都不是你了，已经有别人是宋济川了，还是你亲自送他回去的！”
“甘总在打什么算盘，看下去就知道了。”他依旧对甘翠微将他的身份安在别人身上心怀不满，“不管找的是不是真的宋济川，属于宋济川的这部分，她是不会丢的。”
说到这，我倒是有疑问，“你说你是宋济川，是靠猜的，还是有了点记忆？有没有那种关键性的，能证明你活着的时候就是宋济川的？”
他看着我，眼睛里像落了两颗天上的星星，闪着明亮的光：“有那么难猜吗？我和小万是孪生兄弟，我们两个……只有一个是宋济川。”
“那就是你啊！”我接他的话，“你以前是生活在宋氏老宅吗，你的宋氏的亲戚认不认识你呢，如果你以前存在，他们怎么见到小万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现在你的肉身在哪里，消失了吗？你的记忆没有了，所有人关于你的记忆都没有了吗？为什么没有人觉得不对？”
啊，我越说越绕，越绕越晕，说到后面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想总结一下：“所以，所以……”
他接过我的话，“所以能肯定一点，宋氏的亲戚也很久没见宋济川。不管是你以前说的一直在国外也好，还是现在出现的这个局面，一直被别人收养藏在太平间也好，宋济川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宋氏老宅。”
“是不是这样：你和小万是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肯定还是同卵双胞胎，你们很小的时候分开了，你在国外，他流落民间，以前这个宋济川的身份是挂在你身上的，没等到你回国亮相，你的肉身就出事了，现在要分遗产，甘总就抓了流落民间的小万回去？”
“是这样，没错。”他肯定了我的猜想，第一次发现我自己还是有潜力编故事的。
“你们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小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上还挂着一个女人，她对我晃手打招呼：“嗨！”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组合：我问：“余琪？你们俩怎么在一块？”
小虫开心地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是欢喜冤家！琪，亲亲……”他说着说着就撅起嘴，朝余琪索吻，余琪与他相视一笑，两人默契地撅起嘴啄了好几下，亲完回看我一眼，余琪有点羞涩，掩脸偷笑。
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我使劲闭闭眼，再猛地睁开，他俩还是在这里，像个连体婴挂在一起。我问小虫：“你不是——”后面的话我用眼神代替了，我从他看到宋济川，再从他看到宋济川。
小虫瞪大了眼睛，完全忘记自己以前说过什么似的摇头，他当我也失忆了吗？
性向又不是风向，怎么说变就变？
小虫指指我，嘴唇一张一合夸张地说着无声的话：是你理解错了。
余琪一脸懵，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小虫笑着对我大声说：“鬼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以前跟你说我的目标就在这，不跟你说了，我行乐去了！”
看着他俩消失在我眼前，我张开的嘴迟迟合不上。
宋济川问我：“余琪的事我知道了，他俩在一起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不是，”我甩甩脸上的肉，“小虫他——他跟我说他喜欢的是你。”
宋济川失笑，“不是吧，他跟我说他喜欢的是你。”
“额？”轮到我懵逼了，“我这段时间还以为他其实是喜欢徐娘呢……”
太混乱了。
宋济川摊手：“也许他只是想找个及时行乐的伴儿。”
“其实做人也好，做鬼也好，都在追求快乐，只有我们做游魂的，想尽办法在逃命，想尽办法在回魂，宝宝心里苦啊！”
“你不是游魂，苦什么……”
我不是游魂，我为游魂代言。
我一拍脑袋，“说了这么久，忘记告诉你，我没拿到貔貅。”
“不是在我告诉你的地方？”
“在是在，不过后来被转移。是这样的，我出魂去确定在不在那里，被杜天财发现了，他以为是禁制出了问题才进了鬼魂，所以就转移了，估计加固了禁制。”
“这样吗，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你知道宋氏老宅的护宅大师是杜天财吗？”
“他怎么了？”
我告诉他：“我出魂回魂的方法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巫师姐说他是个天才，就是不务正道。巫师姐对他很有兴趣，我要把杜天财做的事告诉她，她肯定知道杜天财在做什么。”
“有巫婶的帮忙很好。你去找她吧，我再去打听打听禁制的事。”
“好，分头行动。”
我去找巫婶，他去找谁打听？诶——
瞬间他就消失了，我怎么忘了问这个关键问题！
上次他说破除禁制的关键点在那里，他又没能进去宋宅，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
我拍拍自己的额头，除了她还有谁！我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话说，宋济川现在和徐娘走得挺近啊……最近徐娘也没变着法儿要我的命了，我是不是应该这样猜：跟宋济川有关？
巫婶最近好像有点闲，我去找她，头一次见她在花园的遮阳伞下修指甲。
“最近生意好吗？”我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巫婶眼皮抬了一下，继续拿锉刀锉指甲，“好啊，鬼节附近生意尤其好。你要不要来做个兼职？”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特殊体质，不然我还能兼职做神婆，第一次发现有这种兼职，还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笑什么？我说真的，一单一结算，三七分，你三，我七。”
“生意真好，你一个人全挣了吧，我有别的事忙。”
她将腿翘到桌上，开始挫脚趾甲，“除开医院的事，你还有什么别的事？”
“杜天财的事啊，我发现他是我的福星，出魂回魂自由行就是从他那里得到的灵感，不知道这次又能得到什么。”我双手撑着下巴，双肘搁在桌上，越想越美，美得跟花儿一样。
巫婶停下手中的动作，“杜天财？他现在在忙什么？”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所以来请教你。”
她把锉刀放下，单手一抬，“说。”
我清了清嗓子，将小万的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末了，又说：“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总感觉是不好的事。”
“你的感觉对了，他做的就不是什么好事。”巫婶又拿起锉刀修修修，“他这个办法是抽取小万的魂魄，不知道你注意到他盒子里香的数量没，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十根。”
我拼了老命地回忆回忆再回忆，当时注意力没在数香的数量上，十根的话……应该是这么多吧。
巫婶说：“这种香叫留魂香。他将小万的魂魄一丝丝抽取出来，保存在香里，这样可保魂魄不散，但同时，魂魄也无法凝聚，在鬼魂世界，你们上天入地都没办法找到小万了。”
啊？
他做这事甘翠微知道啊，甘翠微不是找小万回去当宋济川拿到她大儿子该拿的那一部分的吗，小万没魂魄了跟活死人差不多，她把他弄成这样目的何在？
这可是亲孙子诶！
“按照你说的进度，三魂七魄，只要十天，小万就彻底变成活死人了。”
十天！
“小万这人……以前是自闭症是吧？那就是说三魂里的‘爽灵’不全，后来慢慢好了，估计也有高人相助，这一魂不稳定，不出三天，杜天财就能把这一魂给抽走了，得又回去了，又自闭了。”
我一惊：“那不就是明天？”我今天走的时候他看上去还好，没有傻回去，这都已经被抽了两次了，忘记问他有什么毛病出现了！
“三魂七魄里，一般来说三魂最重要，除开‘爽灵’，还有‘幽精’和‘胎光’，‘幽精’丢了还凑活，顶多不会爱人，‘胎光’一丢，就离死不远了。”
“那若他丢了七魄呢？”
“呼吸、心跳、消化、代谢、性致、知冷知热、警觉这些，丢哪个，相应的就没哪个能力。”
修完指甲，巫婶拿了几瓶指甲油出来，比着指甲油看颜色，还问我哪个颜色配她的裙子，我随便指了一个，心里还在震惊她随口告诉我的这些呢，“你说，杜天财到底是怎么钻研的，他怎么就这么有天赋呢？”
“羡慕？”巫婶笑，“他费力钻研，你捡现成的，他有天赋，你有他无法企及的东西，你说谁羡慕谁？”
我倒很有兴趣，身子往前倾，“我捡现成的？”我不看都知道自己笑得好贼，“这个我捡过来怎么用？”
“自己想。”
“巫师姐，你就告诉我吧，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说杜天财厉害，他还不是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巫婶笑着将长腿一伸，伸到我跟前，“要我告诉你，先给我涂指甲。”
我一张脸冷了下来，什么嘛。
她躺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我先睡会，醒了要是指甲还没做好，就不告诉你了。”
我拿起指甲油，真想涂在她脸上。
她半睁着眼抓了个现行，“我要是醒了发现指甲油在除开指甲盖的地方还有，也不告诉你。”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