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清帮忙接过水果篮，说：“我爸是这的院长，我和徐晋就是在这医院里认识的。那时候他是病人，我是来医院里等我爸下班的。因为他的事情，我爸总是需要加班，所以那时候我可恨他了。我就不听我爸的话，总去病房里骚扰他。那时候的他沉默寡言、孤傲自大，常常一句话就能噎死人。他说我满脑子都是豆腐渣，考上医生执照下辈子吧……然后我一气之下就天天在他那里看书复习，没想到还真考上了。后来我直接把执照甩他脸上，他却管自己地睡觉去，再没搭理我……我以为他是感到羞愧了，后来才从我爸口中得知，他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反面激励我。后来我想跟他求证是不是这样，他都一直不搭理我……我这人也犯贱，人越是不搭理我，我越是把他当回事。这都几年过去了，才终于幡然醒悟：老娘也不是没人要，干嘛非得凑上去找他呀。”
沈笑忽然对陈婉清肃然起敬：“你太霸气了。”
陈婉清微微一笑：“是吧？行了，我送你到这里，他的房间直走就是，你去过，应该知道的。”
沈笑走到病房门口，她想回去来着，可陈婉清还在不远处看着，像押解犯人的狱卒姐姐。沈笑最终还是敲了房门。
“进来。”
这一声听起来还挺正常的，沈笑开门进去后发现徐晋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特像孤独的诗人在构思什么传世大作。
她面带微笑地说：“徐总，你身体好些了吗？”
徐晋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她有些吃惊：“是你？”
沈笑也被他吓到了，因为他的脸整个凹进去了一样，一看就知道瘦了很多。这一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于是说话的气也弱了：“恩，听说你身体不大好，就来看看。没想到你瘦了这么多，哎，小兰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得心疼死。”
徐晋嘴角扬了下：“那丫头在国外如鱼得水，大概想不起我了吧。”
他还会开玩笑，沈笑心里就稍稍放松了些。因此，她也跟着笑说：“哪有？上学的时候，整个四年，小兰都在说你的事情，她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说话的时候，沈笑发现徐晋一直盯着自己看，这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她扬了扬水果问：“我去给你削个苹果吧。”
等沈笑削好苹果切成块，插上牙签之后，发现徐晋做到床边开始处理公事。
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徐总，先吃点水果吧。”
徐晋看了一眼，说：“谢谢，我不吃苹果的，你吃吧。”
沈笑问：“哦，那香蕉呢？火龙果呢？香梨呢？……”
她一连串说了好几个，徐晋都说不吃。
最后，沈笑来了一句：“那你可真挑食的。”
徐晋愣了一下，没有反驳。
于是沈笑拿出了那份协议，说：“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这份协议，已经拖了很久，老大给我下了死命令说这周之内一定要完成，所以我就只好跑过来打扰您了。”
“拿来吧。”
沈笑恭恭敬敬地递上去，微微笑着：“感谢徐总理解。”
说完，她小脸刷地一下又变了。
只见徐晋在协议上用黑色水笔涂涂改改……
沈笑有点无奈：“徐总，这份是老大签过字的，正式版。”
徐晋乜了她一眼：“作为协议，措辞要严谨，你这里的指代词、省略词太多，还有的缺少主语……这些看似微小的细节，很可能成为别人攻击你的立足点。”
沈笑点头称是：“您说的都对，但这是出版社和恒远集团的合作协议，出版社的幕后大老板不也是您吗，您难不成会跟自己向自己发起攻击？”
徐晋表情严肃：“如果一年之内恒远集团换个领导人呢？刚好想解除和出版社的这种合作形式呢？”
沈笑无言以对。
可她还是不明白，徐总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么一点。换领导？这不可能！还一年之内，就更不现实了……
等着徐晋改完，沈笑把东西接过，说：“那徐总，我修改好之后再来找您签字，希望您到时候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徐晋皱了眉：“不用这么麻烦，我这里有电脑有打印机，你直接改完，我帮你签掉。”
看到沈笑的犹豫，他又问：“或者，你希望我们再多见几次？”
沈笑怪怪地坐在那边的电脑桌前面开始打字，房间里很空旷，她打字的声音在里面回荡。
徐晋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才低头看手机，手机相册里大部分都是她，有偷拍的，有他从小兰那边骗过来的……还有他直接从沈笑的朋友圈、空间里下载的。
最近的一张是她和唐礼的合照，合照里她笑得那么甜，那么美。
美得让人心动，也让人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