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原是被推醒的，身上盖着捂得热热的羽绒外套，睁眼就看见穿着棕灰色毛衣的何鑫。
“到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你想吃什么早饭？”何鑫神清气爽地问，说话的嘴巴在寒冷的清晨还冒着热气。
“随便。”莫原望了眼车窗外的闹市区，不应该一睁眼就看到大海、日出吗？为什么还是人间烟火。“到了再叫我。”
她翻了个身，把何鑫的羽绒外套蒙过头顶。
何鑫在车边站了一会儿，才关上车门，一个人走去早点摊。
D市的人们起得比太阳早，上学的孩子，工作的大人，准备忙碌开张的街边商铺，为原本清冷安静的早晨点起了暖融融的烟火。
推车卖早点的摊子前挤满了学生，小学生举着纸币钞票，老熟客地点着：“我不要辣的，加个火腿！”
“包子三个肉的，一个素的，再加个豆浆！”
“手抓饼，双蛋！”
“饭团加韭菜饼……”
何鑫排队排了好一会了，老板做得饼还没轮到他，小朋友们把他挤啊挤，给挤到最外边，收钱的老板娘不住的说：“小伙子，你等一等啊，马上就到你了。”
小朋友七嘴八舌的嚷嚷：“阿姨，我都快迟到了！先给我做吧！”
“我上次迟到被罚站的，阿姨你快点！”
老板娘在一通忙碌之后才把何鑫要的早点交给他，这时候小摊边的学生都被上课的铃声召唤走了。
“让你等久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
何鑫提着东西往回走，马路上环卫工人刚刚清扫过的马路还有一点湿气。在这个早晨增添了一点静谧清新。
冬日的太阳爬的特别慢，他把车开到海边时，远处的海平线上还没有日出的一点曙光。附近的酒店里，陆续走出来几位像是同样为了看日出的中年游客。
看到对方，都报以点头微笑。
大家都期待着这个早晨，慢慢等待着今天第一抹阳光的升起。
莫原醒来的时候，看见车里只有她一个人，披着身上的羽绒外套走出来，车外冷冽的海风迎面一个激灵。
头发随风狂舞，她四处寻望，远远看见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只穿着一件毛衣的何鑫在海风中冷然无畏的坐着。
“呆子！”
她甩上车门，朝他奔去。
“你起来了，早餐我放在车上了。”看到莫原，何鑫仰头说道。
莫原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他，一边给他穿，一边骂道：“你就不能在车上好好坐着么？”
“这里很冷的！”
“这里很好啊！我不觉得冷。”
她摸到何鑫的手，惊叫一声：“这么凉！还说不冷，要是回头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她嘴上说着，手上不停，用力地来回搓他的手，不时放在嘴边呵气，努力给他回暖，一抬头就见这家伙只是傻笑。
“你笑什么？”莫原伸手去拭他额头。“傻啦？”
何鑫不说话，亮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瞅着她。
直望的莫原慢慢地噤了声，也不去说他这样这样怎么不对，只专心地去捂热手心里冰凉的大手。
“我买了手抓饼和豆浆，那个要趁热吃。”何鑫忽然提醒道。
莫原不自觉地捏了捏他的手：“可我没有刷牙。”
何鑫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还没有洗脸。”
莫原瞪圆了眼睛瞅他。“我去给你拿。”他笑着爬起来说。
往前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摸着头犯愁的说：“这里风太大，你不能在这里吃，回车上吃暖和一点。”
莫原眨了眨眼睛，学着他刚刚的样子：“这里很好啊，我不觉得冷。”
何鑫无奈地看着她，一双萨摩犬似的圆圆的，黑黑的眼睛，闪着湿漉漉的讨好的光芒，他眼底薄薄的雾气氤氲着莫原狡黠得意的模样。
“对不起，我错了”他伸手来拉她，莫原一下子蹦起来，欢快地跑到他前面去。
“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海滩上，相携的中年游客含笑的望着这一幕。
许多原本尴尬不清，觉得怎么也不可原谅，内心下了死心要断绝来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断腕之情，在这个突如其来，充满着意外和即将开始浪漫的早晨，忽然变得无从说起。
也许问题仍然存在，但此刻，新的一天的到来，大家都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莫原的心在海风中平静，在满嘴的手抓饼里知足果腹。
“快日出了吧！”远处的天空照亮起一片光芒。
金色的纯粹的光线，和海面蔚蓝的波光，连成一条颤巍巍的路径，而天空则出现了，红的、黄的、白的，蓝的，各色的光线。游客拿着手机拍摄下这一刻。
莫原在盛大恢弘的美景里，悄悄向何鑫看去。
男生的侧脸的线条有和天空一样的金色的光，若隐若现。黑发如墨，眼眸如星，肌肤白皙如玉，挺拔的身姿，蕴含着无尽的活力。
“好看吗？”
何鑫调笑着回头问她，莫原别过头。
“我是你男朋友，我的都是你的，这张脸也是你的，你要看随便看，别客气。”何鑫把脸凑到她面前。
莫原望着缓慢攀爬的太阳，无动于衷地说：“但他不会永远属于我。”
何鑫的笑脸暗下来。
两人一齐望向跳出水面的那一轮红日。过了好久，身边的男生轻轻说道。
“原原，不要相信任何男人许诺给你的‘永远’，包括我，因为‘永远’是连他自己都保证不了的。”
莫原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何鑫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拿着她的手抚向他的胸口，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因为我的心里有你，所以就连未来我也希望是你和我一起去见证的。你愿意吗？”
莫原看见他的眼睛里，自己呆呆愣愣的傻样，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冷漠如冰，她傻傻地问：“那我的未来，谁来为我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