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微笑着，歪着头定定的看着顾辛艾。
从小到大都活的肆意妄为的西戎神女顾辛艾何曾受过旁人这样的质疑。若非坐在顾辛艾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姓白，她应该会召唤上一些毒蛇毒虫咬死她的吧。
“我听不懂……”
白锦拿着毛巾，一点点靠近顾辛艾的嘴唇，继而轻轻的擦拭。
“现在，二嫂还打算隐瞒我吗？”
顾辛艾退了一步，眼中的震惊之情让她显得有些慌乱。
白锦却是拉住了顾辛艾的手，担忧道：“二嫂，你为什么不告诉二哥，其实你也中毒，噢不对，是中蛊了？”
顾辛艾咬着牙，明知无法否认但就是不肯承认。
白锦暗叹一声，“二嫂，你看到阿越了吗？你希望二哥有一天和我一样，伤心忧虑吗？”
顾辛艾眼眶微红，紧张的咬着下唇，“我不想告诉他。”
那就是承认了，白锦神色陡然一紧。
“小七，你是怎么发现的……”顾辛艾着急的神情显然不是打算对白沐坦诚相告而是找到有破绽的地方，好继续掩藏。
“二嫂忘了我也是女人吗。是脸色红润还是用妆容掩盖，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你的唇苍白得堪比躺在那里的阿越，而你却特意用了最艳的红。”
顾辛艾抿着嘴，傲娇地摆了摆手，“我的确是和越王殿下一样中蛊了，但我这样，”顾辛艾指着自己的唇，“并不是因为我所中的蛊。我是西戎的神女啊，天下还没有能奈何得了我的蛊。”
白锦心里一喜，若是如此，岂非她会有办法救阿越。但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可以，她定然早就施手了。
“小七，我有件事……”顾辛艾拉着白锦的手，语气中满是忐忑之色。
“二嫂说吧。”
“其实，本来中蛊的人该是白沐哥哥的。”
白锦的瞳眸骤然收缩。
“逼得敌军退兵之后，白沐哥哥便邀了越王殿下饮酒。可是那蛊虫被……被下在了酒中。越王为了救白沐哥哥才中的蛊。但是这件事，白沐哥哥自己是不知道的，因为我不想让他难过，所以才告诉白沐哥哥越王是在战场上就中蛊的……”
话音刚落，顾辛艾就深深的舒了口气，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守住这么大的谎言心中有多慌。
“可是，越王中蛊昏倒，白沐哥哥还是愁眉不展。我就用我的血养了一些能使蛊沉睡的小蛊，种在了越王身上。所以，我的唇才会因为失血变得苍白。”
顾辛艾的懊恼之情，一点一点传到白锦的耳中。
白锦终于露出一个笑，“谢谢你，二嫂。”
顾辛艾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盯着白锦的脸。
她以为，白锦会因此讨厌她的。
她的自私让越王平白替人受罪，连个被感激的机会也没有。甚至，这个蛊虫还是因为她这个西戎神女的存在才会出现在白沐和周越身边。依照白锦的聪慧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谢谢你为二哥着想，也谢谢你舍身为阿越治病。二哥既然选择你，说明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不是承担不起责任的人。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顾辛艾愣愣的看着白锦微微有些干涸的唇一张一合，她吐出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让顾辛艾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脑海中渐渐就响起很远以前，白沐侧躺在屋顶给她讲最为疼爱妹妹时，那几乎让她嫉妒的评价了。
白沐哥哥说，他的妹妹是世间最好的天使，纯真聪慧。每每发生了什么，表面上装作不在乎，但心底却总会暗暗反思自己。即使受过令人无法想象的伤害，也不曾怨恨。她一直感恩的活着，见过无数的黑暗肮脏，却一直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
而那种东西，是在战场上饮过无数鲜血的他再难以拥有的。
彼时，她不过以为白沐哥哥是刻意在偏袒自己的妹妹。
“小七，对不起。”
“二嫂要是真的这样和我客气，那我可就得用顾小姐相称呼了。”
顾辛艾立马抿紧了嘴。开玩笑，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眼前这个有分量的小姑子的支持了。
是夜，白锦忐忑的坐着，安静无比的等待着白三等人的出现。
“锦儿，伸手。”白三一来，先是让白锦伸手为她把脉。“好一点了，杜二给你的药，接着用，过两天就好了。冰凝膏也别忘了。”
白锦脸色微红，感觉自己像是过来添麻烦的。
“三叔，阿越他……”
白三浅笑地看向了另一旁的毒医杜二。
“杜叔，阿越他？”
杜二摆摆手，“他中的是蛊又不是毒，我有什么办法，等死吧。”
白锦脸上本就浅的看不见的笑意完全僵硬地挂着，“杜叔，你别开玩笑。阿越是您兄弟的子嗣，您连周婛都会想办法保全，不会放着阿越不管的对不对？”
杜二老脸一黑，显然是没有料到白锦会用这个去堵他的话。但话是自己放出去的，收也收不回去。果然自己说出去的话，哭着都要完成啊……
“倒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现在要返回京都去……”
“等等。”白三突然打断了杜二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一同落在了前来倒茶的顾辛艾身上。
“你也中蛊了？”
白三看了杜二一眼，示意对方也过来一同查看。
杜二轻飘飘的撩了一眼，轻哼一声，“好了，现在必死无疑了。一起下黄泉，也算是不孤单了。”
“小七，你来西南之前，陛下有没有给你什么？”
白锦不解的看向白三，愣了有片刻，从怀中掏出那瓶紫玉瓶子，“三叔，是说这个吗？”
杜二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皇帝竟然真的舍得？！”
白三虽端坐着，但眼中一样溢出了不一样的光彩，“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就是救命的药。小七该知道前朝后宫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天才女医，她穷尽一生才收集了天下十几味珍稀的药材，最终制成了一颗神药。传言可解天下之毒，这其中便包含了蛊毒。”
白锦连忙打开手中的小瓶。
果然只有莹白的一颗。
“三叔的意思是，辛艾和越王中了同一种蛊？”白沐握着顾辛艾的手收紧，目光微敛。
白三闭着眼，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且，现在，只有一颗药。”
换言之，现在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白沐镇定的脸色骤然大变，“可是，辛艾并没有昏倒。越王身上的一切症状，她都是没有的。”
顾辛艾讪讪的笑了笑，垂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艳红的嘴角顿时显现出一丝苍白。
“那是因为她自小对蛊虫免疫，中蛊的时间又不长。”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一直在对你掩饰着自己的痛楚。
“嗯，白三这句话说得对。她这个体质还是十分有研究价值的，死了不如就送给老夫吧。”
白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声欲耳。“请毒医放尊重些！”
“杜叔，您少说几句，没有人会介意的。好吗？”白锦温声安抚道。
谁知杜二却是冷冷一笑，对着白锦脱口而出，“小丫头，你可别忘了，现在不是她死就是周越那个小子死，你可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