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晴“哦”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说：“原来二大爷家也没钱啊？没钱还主动提出借钱还债，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呢？”
曹永泰被人说中心事，脸色立刻涨得通红，随即用手指指着侄女，恼羞成怒道：“臭丫头片子，你说这里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今天你要不把话给我说清楚，看我不一巴掌呼死你！”说完，便站起身来，抢起巴掌就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曹永民也“霍”地站起身来，飞身扑到女儿面前，怒视着自己亲兄弟道：“二哥，我现在还喊你一声二哥，今天你要是敢动小晴一根指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扬了扬精壮的铁拳！
曹永泰望着他血红的双眼，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他虽然也是农民出身，但干活喜欢偷奸耍滑，论起个头和力气来，都远远不是对手！
可是他的巴掌，己经伸出去了，只好尴尬地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抬眼望去，旁边的大儿子装没看见，小儿子则早就溜到灶房找吃的去了。
高红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敢上前帮忙，因为她旁边站着李淑娟母女和王玉萍母女。就算她人高马大也没有用，因为好手不抵双拳，更何况是四拳呢。
好在，正在曹永泰进退两难之际，曹老爷子威严地咳嗽了两声，终于再次发话了：“你们两个不肖子，都给我住手！高利贷债还没还清呢，就开始窝里斗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曹永泰终于借机下了台阶，赶紧缩回了悬在半空中，己经有些麻酥的巴掌，却还是边退回座位，边虚声张势道：“要不是看在俺爷俺娘的面子上，我今天一定和你没完！”
曹老爷子用手指指着他，刚想说会么，忽然又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曹永民连忙担心地问：“爷，你最近咳得挺厉害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曹老爷子摇摇头道：“我没病，就是这心里，有些堵得慌。”
确实，在大儿子失去联系的这大半个月，失望和担心，象两块沉重的大石头一般，让他吃不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他一向对大儿子，是寄予光宗耀祖、重振门楣的厚望的，所以这些年，才毫不保留地贴补他们，甚至把自己原本厚实的家底，都给掏得差不多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知道，所谓的借遍亲戚朋友才凑了六万元，纯粹就是骗人的鬼话，但是他不敢往深里了去想大儿子！眼前里最重要的，是先把高利贷还上再说！
可是，他把家里能凑的都凑了，甚至不惜拉下老脸去求人，也只借到了两万多点，所以，他只好听了二儿子的话，把其余的债务，分摊到几个儿子头上。
此时，屋内的儿孙们，全都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了。
他吧嗒了几口旱烟袋，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我算来算去，还差七万五千块左右。”
儿孙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七万五，三个儿子分别两万五！
曹永泰见父亲基本把话挑明了，便趁热打铁道：“对对对，每家两万五，钱多的多出，钱少的少出。比如老四家，又是卖大木耳菜，又是酿桑椹子酒，又是开了个盐豆加工厂的，还请了两个小工，那钱肯定赚得没边儿了，五万块总是拿得出的吧？”
曹永民闻言，脸色不由一变，情不自禁将双手握成拳头，强忍着怒气问：“你的意思是，我拿五万，俺爷娘和老四再拿五万，你就一个子儿都不用出了，是不是？”
曹永泰见事己至此，索性诞着脸皮说：“你要是能拿，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家就一个儿子，老四家没有，我家倒是有两个，要给他们娶媳妇，还要盖房子，负担本来就比你们重得多嘛。”说到“臭小子”时，他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得意的笑来。
曹永安和王玉萍听到“儿子”两个字，立刻惭愧地低下了头，好象做了亏心事似的。
曹永民气得眼冒金星，怒声道：“你有两个儿子，你了不起啊，你……”边说边扬起了拳头，就要朝二哥招呼过去。
李淑娟连忙拉住丈夫，同时恨声说：“当初那十万，来路就不正，是大哥卖小晴得到的，现在还让我们来替他还债，你们真是太欺负人了！别说我们没有五万，就有有五万，也绝不会掏一个子儿！”
她的这番话，不仅是说给二房听的，更是说给在座的所有人，特别是曹老爷子和曹老妈妈听的！
果然，曹老妈妈闻言，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但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说不出。
曹老爷子则面有愧色，并掩饰地磕了磕旱烟袋，然后自言自语道：“老三两个人说得也在理，要不就不用你们凑了，我们老两口卖房卖树吧。”
曹永泰立刻就急了：“爷，房子卖了，你和俺娘怎么住啊？”
这个问题，曹老爷子显然也是深思熟虑过了，眼皮都不抬地说：“到南湖地头搭个棚就行了。”然后继续自言自语道，“现在我们手头己经有两万多了，老宅子虽说房子破旧了，这亩把宅基，连同自留地，最少也能值三万；家前屋后的杨树、泡桐和银杏，都是长了几十年的老树了，三万也是有的，剩下的一万多，再让你娘和永梅把戒指、项链什么的，能卖的都卖了，也就差不多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听起来很是酸楚。
曹永梅立刻尖叫道：“爷，那些戒指和项链，是俺娘留给我的嫁妆呢，我不卖！”
曹老妈妈又哭天抢地了起来：“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珠子看看吧，我这个老妈妈，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要卖房卖树，搬到野地里住啊，造了什么孽哦，养了一君白眼狼，明明手里有钱，还眼睁睁看着爷娘受苦受累哟……”她这话，显然是说给三儿子听的。
曹永民和李淑娟，虽然刚才很生气，但现在听娘这么一哭诉，便都有些惭愧了！
曹小晴见状，非常担心他们动摇，同意把自家好不容易攒下的钱，拿出来还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