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叫自己乱了好几天的情绪，分不清轻重缓急，现在却又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事情不过是一场测试，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戏码而已。
内心有那么一点点小失望，百里清苑将这份失望收起来，不让对方看见。
“陛下，您当真是吓死臣妾了。”想告诉他，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试探，不喜欢被人冷落的滋味，更不喜欢那个冷落她的人就是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知道，宇文天佑在出事当天是真的对她动怒了，不管后面做戏的成分有多少，都足以让百里清苑失望好长一段时间。
“你啊，在朕的面前就不能装作应和的模样出来吗，虽然知道是朕做得不妥。”她的心思宇文天佑又怎么会不明白，只好软下语气，“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同朕说说，朕知道秦嫔有故意隐瞒的地方。”
“陛下不是神通广大么，为何不自己去调查？”
说这话的时候，百里清苑的目光落到了手边的茶杯里面，带着些许幽怨，又带着些许赌气的意味儿。
宇文天佑忽然站起来，伸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和椅子之间，两个人的脸庞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都已经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宇文天佑才停下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一直看着，有些情绪在不断发酵。
“清苑。”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却迟迟不肯接着说下去。
沉默蔓延开来，见对方还是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百里清苑只好出声回应：“陛下要说什么，不能先松开臣妾么，这样的姿势……有些奇怪。”若不是她还有些埋怨宇文天佑，只怕现在会更加害羞。
思及此，百里清苑不由得埋怨男人的恶劣，明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靠近和暧昧气息，就在每一次她闹别扭的时候用这一招来对付她，话说到一半又没了下文。
成了君主之后的宇文天佑无疑更加“恶劣”起来，他伸出手将她的头捧在手心，不说话，却一心靠近她的红唇。受不了这样奇怪的气氛，百里清苑在最后一刹那偏开了头，冷不丁说道：“陛下，清苑不是三岁小孩儿，这样的法子没有用。”
“傻瓜。”宇文天佑明显心情大好，因为百里清苑虽然还是生气，可那该死的害羞本色却是没有改变，红润起来的脸颊看起来尤为可爱，他站直身子说道，“想来你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可在宫中只能处处留意，不能懈怠，朕是在心疼你。”
话题转换得有些突然，百里清苑不说话。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行为，叫她厌烦得很。
“你禁足这几天，乾和殿里的温泉池子也修好了，要不要随朕一起去试试，正好可以有时间听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见百里清苑毫无反应，他有些无奈，“明知道有人在钻空子故意陷害于你，难道要朕一直当做不知道么，还是说你甘心自己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一通？”
“冤枉我的人不正在这儿说话嘛。”被宇文天佑拉起来的时候，百里清苑没有抗拒，但嘴上还忍不住说道，“罚人的是陛下，现在来哄人的也是陛下，臣妾该信哪一个？”
没看出来还是个爱记仇的孩子，宇文天佑在心中想道，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想解释，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便只是牵着百里清苑的手，缓缓从房间背后的门走出去，巨大的池子便是建在乾和殿的房间内。
其实只要百里清苑被禁足那几日多多留意一些就能够发现端倪的，但是那个时候的她看似平静悠闲，实际上心乱如麻，还不自知。因为知晓她受不得冤枉，在冷静下来后的第一时间，宇文天佑便给了她暗示，结果直接被她给忽略过去。
面对丝毫没有的回应，宇文天佑哭笑不得，也知道对方很可能是没有接收到，这不，今日见面的小小试探便证明了这一点。不过他的一个决定就能够将百里清苑的心思影响至此，他心中竟隐隐有些骄傲。
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许是温泉将她身子放松了的缘故，百里清苑在宇文天佑三言两语的劝说下便将那日的事情经过悉数说了出来，到最后语气里染上了几分娇嗔责怪：“那日陛下不分青红皂白便对臣妾发火，过分。”
这样的她才显得真实，也叫宇文天佑心疼得很，将她揽入怀中之后才说道：“是朕不好，那日不该对你动气。答应朕，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定不能自己一个人担着，若是朕误会了，你便解释，若是再像此次这般忍气吞声也不多做解释朕可要真生气了。”
“陛下当时本来也是真的生气。”
“好好好，是真的生气。安儿总归还是朕第一个孩子，也是现在唯一的一个，他出了事情，朕自然关心则乱，只不过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气发在你的身上的确是朕不对。”宇文天佑拿起她的左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慢慢数着，柔软的触感，叫他越发心安。
不等百里清苑搭话，他继续说道：“其实在朕的面前，清苑不用坚强，更无须算计，你想要的何尝不是朕想要给与你的呢。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打掉了牙也和着血往肚子里面咽，朕一定要将你这毛病纠正过来。”
分明是嫌弃的语气，却叫人觉得甜的不可理喻。
初初听见这话，百里清苑先是闪过一阵浓密的甜蜜感，而委屈也随之而来，这样温暖的话，是从宇文天佑口中说出来的，都说君王无情，可她却运气好到遇到这时间最温柔善良的君主。
何其幸运？
她转过身，窝在宇文天佑的怀中，眼泪刚刚从眼眶滚落便融入了温泉之中再无痕迹，而宇文天佑听见的，不是眼泪的滴答而是她抑制不住的笑声，低低浅浅，却又似美好乐曲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