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您听我将话说完。”张李氏跪在地上，头昂起的同时伸手抓住了婉月的胳膊，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别扭。
“夫人，您应当知道，您现在这样的做法不仅仅是大不敬的罪名了。”婉月的态度出奇的强硬，努力将自己的袖子往回收，但是张李氏也不依不饶，死死抓着袖子不放，终于婉月的耐心完全耗尽。
她瞪大了眼睛，好容易才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激动：“别让本宫为难，夫人你也知道如今新政刚刚建立，这些话要是被传出去，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你应当知道，在整个后宫，就本宫的人脉关系最弱。”
言外之意就是，张李氏不该来找到她百里婉月，她也没那个能力提供帮助。
可是张李氏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露出着急的神色，朝百里婉月连着磕了两个头，然后才恳求道：“其实妾身并不是要逼着娘娘您做些什么，只是身为一个外戚都无法忍受的事情，想必皇后娘娘她定然会更加难受，若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对于她来说，对于先皇来说该是对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你说的这些本宫不懂，本宫只知道，咱们身在后宫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若是要同这些事情牵涉到一起，到时候遭殃的人可不是咱们自己本人那么简单。”百里婉月不想再多看到张李氏一眼，不顾阻拦朝外面喊道：“来人，送客！”
“娘娘！”张李氏站起来，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婉月不给她机会，冷冷打断：“夫人要是不想本宫将方才那些话说出去，就请夫人有自知之明地离开，否则就凭方才那些话，本宫完全可以叫张丞相也下不来台。”
这样的威胁才止住张李氏的嘴巴，她欲言又止，在看到秋荷之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对婉月说道：“妾身当真没有想到曾经的郡主，如今的慧妃娘娘竟然是个如此胆小怕事之辈，今日之言，权当妾身从未说过，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也不管婉月到底听见没有，便跟在秋荷的身后快步离开了她的寝殿，棋盘上面的棋局还原封不动地摆放着，上面那一颗白色棋子显得很是突出，百里婉月望着棋盘发愣。
只是这一次她在想的不是如何破解困局，而是在回想刚才听见的，张李氏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找百里清苑？李悦完全是因为知道宫中等级森严，皇后不是谁相见就能够见到的，而且，她不敢冒那个险，若是今日所见之人是百里清苑，而恰巧对方也是婉月这般态度，他们整个张家必然遭受无妄之灾。
那边百里清苑正在看那些个內侍清点宇文天佑赏赐下来物件，忽然眼皮一直跳动着，有些奇怪地按了按，并没有什么作用。眼尖的夏意很快发现了她的不适，小心上前询问：“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无碍，只是眼皮跳着不舒服罢了，无需大惊小怪。”百里清苑知道，自从前两次中毒生病以来，夏意就对她的身体健康分外关注，遇上些小情况就要去请太医来仔细瞧瞧，未免大费周章，只好多解释了两句。
“要不娘娘还是进屋歇着吧，这些东西交给奴婢监督清点便是。”
夏意的建议并没有被采纳，因为百里清苑就是觉着在房间里待久了十分烦闷才特意出来透气，当然不会现在就回去。
屋外忽然传来內侍的传唤声音，百里清苑这才打起精神来，原是百里婉月送走张李氏之后匆匆赶来，那紧张的神色到是叫百里清苑隐隐担心。
“参见皇后娘娘。”婉月见屋内全是宫女和端着东西的內侍，便礼数周全地同百里清苑打招呼，有主动要求到内廷见面，“婉月有些体己话想同皇后娘娘聊聊，可否借一步说话？”
百里清苑点点头，带着婉月避开一众下人，单独坐于后庭的小花园当中，婉月急忙将方才张李氏的表现一一说与百里清苑听，又补充道：“我将她打发回去了只怕日后是再也不会对咱们报希望了。也不知这是对是错。”
“错。”百里清苑的一句话，叫婉月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真以为自己方才的做法过分了。
哪知百里清苑话锋一转，来了个大喘气，谈到：“你对张李氏的做法到没什么大错，错的是你现在立刻就来找我，婉月，我一直觉着你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可是今日为何如此莽撞。其实我大概也知道一点其中的缘由，可是咱们如今身在深宫，很多事情都要再小心些，免得哪一天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因为是在私下，百里清苑特意用了如此平易近人的语气和称谓，可听在婉月耳中还是形成了不小的震撼，也同时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抱歉，可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直接就这么回去罢。
“是婉月考虑不周，可是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理？”
百里清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嗅了嗅茶香，闭目道：“顺其自然吧，外戚还不算是太引人注目，况且张李氏早年便嫁入张家，这时候忽然冒出来指不定是怀着什么目的，至于她所谋划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我知道分寸，你安静待着便是。”
“是。”婉月始终不是很放心，“陛下那边姑姑可曾想过要如何？”
相信整个京都的人都看得出来新皇对皇后的宠爱，从执意要册封她再到携手登基，二人共同站在天坛之上这份殊荣，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获得的。再看方才鱼贯满屋的金银首饰，无一不是彰显着皇后的受宠程度。
打破顺府将军正室夫人不受宠的既定规则倒不是不可，只是这般引人注目未必是好事。婉月不由得感到担心，之前百里清苑中毒的时候，她就差点没吓得丢了半条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