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早自习下课，三人才回来。
虽然三人都没什么表情，但是东方轻的眼睛那么红，肯定哭过了。
李若子叹气。
班上的同学大多好奇，但是没一个人围上来问东问西，李若子觉得，这大概是最好的局面了。
课件十分钟，李若子就出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就呆在座位上看书。
东方轻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慕悠远在座位第一排和几个男生聊天，李若子看了他一眼，身后突然传来东方轻的声音：“李若子。”
李若子回头。
“以前谢谢你。”
李若子莫名其妙：“谢我什么？”
“我们的事情，谢谢你什么都没说。”
李若子懂了，摇头：“这又没什么。”
李若子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第一节课，陈老师就物理老师调了课，走进教室的时候见大家疑惑的眼神，笑了笑：“这节课是英语，下节课是物理。边毓。”
“什么事？”边毓疑惑。
“你和莫杨换一下位置，现在就换。”陈老师一直都笑眯眯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火气。
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李若子身后三人组。莫杨沉默收拾课本，声音很轻。东方轻一直低着头，连李若子都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只程慕寒，一脸冰冷，没有情绪。
基本上，精品班的学生，书都很多，除了学校发的课本以外，自己还有很多课外辅导书。所以当李若子看着莫杨收拾好，摆在课桌上高高的一摞书，手肘下意识碰了碰慕悠远。
慕悠远会意起身，帮着莫杨抱了一半的书。
另一边，边毓的同桌也帮着边毓抱了书，四个人分别走向新的座位。
教室里除了搬动书和走路的声音以外，再没有任何声音。李若子对这样沉闷的气氛有点不适应，觉得果然吧，老师要是不管，学生想做什么都行。但是老师一旦插手，学生都是没有反抗余地的。
她估计，三人的家长应该都到学校来了。
边毓在莫杨之前的位置坐下，见李若子看着自己，也没出声，就只是眨眨眼。
李若子立刻转过身子。
来谁不好，偏偏来这个二货，男生八卦什么的，简直比女人还要命啊！
见几人都已经收拾好，陈老师这才开口：“趁着这个机会，我也给各位同学说说一些道理。大家都还只是高中生，有些事情无法明辨是非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去尝试，因为你很有可能承担不起后果。老师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对这个年纪的一些事情和心里想法都知道得很清楚。我平日里不说，只是相信你们都有分寸。但是要是你们凭着我对你们的信任，做出一些绝对不正确的事情，相信后果，你们心里也有数。这节课是自习。温柔，你把课堂纪律看好，老师还有点事情。”
温柔是英语课代表，听到陈老师这么说立刻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陈老师走出教室好久，教室才开始有说话声。
“安静，大家看书。”温柔的性子和她的名字反差很大一直是班上同学津津乐道的事情，此刻她这么一嗓子，教室也立刻安静了。
李若子低头掏出英语词典开始背诵——这是她的习惯，没事做的时候就背词典。以后要是找不到感兴趣的职业还可以凭着英语的优势做个翻译什么的。
慕悠远拿出一本篮球杂志在看，李若子随意瞄了一眼，是某个很有名的球星即将退役的消息，上海还有一场退役赛。
慕悠远感兴趣的东西其实不多，篮球算是其中一项。但是李若子真的不得不说，慕悠远真的算是偏才，不喜欢的，如语文，永远踩着班级平均分上下徘徊。感兴趣，如篮球，技术是一等一的精湛。
他不常在学校打球——毕竟体育课一星球就两节，很多时候都是他两在小卖部转圈圈看有没有新品种的零食甜点。但是小区的篮球场，慕悠远还是很有名气的。
李若子见过慕悠远打过几次篮球，三分球一投一个准。
话说这年代会弹琴的男生满大街都是，篮球更是很多男生的心头爱，这些其实都算不上是什么优点。但是放在慕悠远身上，李若子就觉得……怎么这么优秀呢？
艾玛果然其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背单词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下课了。
铃声刚响，陈老师就出现在教室后门：“东方轻，程慕寒，出来一下。”
李若子将落在脸颊旁的头发收到耳朵后面，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本子上默写到一半的单词，顿了顿，又继续。
慕悠远收起杂志，看了李若子已经写了一整篇纸的单词一眼，淡淡笑了：“这么用功？”
“我以后可是要在现场翻译这片领域大放光彩的。”李若子头也不抬。
“别理她，她可是陈老师的爱徒，在英语这块必须下苦功才行。慕悠远，我们上厕所去。”
李若子没回头，只觉得边毓这人真的很像女生，上个厕所还要拉个伴。
怪不得长得跟个女生似得，他妈妈当初一定把他生错了性别。
慕悠远将杂志收进课桌，点头：“好。”
李若子写完最后三个单词，直起腰吁了口气，丢了笔，这才有心思看了坐在座位上静静做题的莫杨一眼。
周围的同学有些也在窃窃私语，不过李若子觉得，这样纷纷扰扰的声音，低声讨论，倒不如直接大声问出口更让莫杨好过。
她是受过这样的苦的，只是事情起因不同。只是她想，感觉都是一样的。
觉得自己也有必要释放一下内存，李若子也在慕悠远课桌里扯了几张纸，起身走出教室。
厕所和英语办公室刚好处于一个九十度的直角上，李若子在进厕所前，无意间瞄了一眼英语组办公室。透明的窗户，东方轻一直低着头，程慕寒依旧是一脸冷漠。身边还站了三个大人。
其中一个，李若子也认识，程慕寒的妈妈，教育局的一把手。
“站在男厕所门口干什么？李若子，你有这种兴趣爱好？”身侧传来打趣声，李若子偏头，正是刚走出男厕所的慕悠远和边毓。
慕悠远倒是没有说话，双手插在裤兜里，只是脸上的表情明显也是带着略微戏谑的。
“是啊，你这样说，是觉得能被我看很荣幸？”李若子一点不脸红，反口问道。
边毓语塞，脸立刻就涨红了。
哎，这种段数还在她面前晃悠？太嫩了太嫩了。
慕悠远看了李若子一眼，似笑非笑。
糟了，忘了身边还站着这么大一活人呢……
“边毓，你千万不要多心，要知道比起你，我还是对慕悠远同学更有兴趣。”李若子一脸严肃。
边毓：……
李若子你永远懂得怎么打击我那脆弱的玻璃心！
“不是要去上厕所？快去，要上课了。”慕悠远忍不住笑意，开口道。
他的宝宝可真识时务。
“哦，对哦。”李若子这才想起她其实是出来上厕所的，“都怪你们。”
说完就往女厕所跑了。
“奇怪，你怎么知道她是要上厕所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出来看热闹的？”男厕所旁边聚集了好几个女生目不转睛看着办公室那边。
“猜的。”慕悠远回答。
“你的猜测好准确！”边毓取下无框眼镜擦擦刚刚有点被沾到水的镜片，乍一眼看上去更像女生了，慕悠远不过随意看了一眼，立刻被边毓察觉，然后马上戴上眼镜。
“什么都不准说，你只要相信我是个真汉纸就行了。”
其实慕悠远觉得边毓真的想多了，他不过是眼神随意那么一瞄，边毓这反应也太大了。
只可惜，边毓那种从小被妈妈当女孩子打扮，梳公主头，穿公主装，手里抱的不是变形金刚而是芭比公主的痛楚，慕悠远是永远不会懂了。
李若子上厕所从来都是慢吞吞，预备铃都打响了她才慢悠悠走出厕所——此时厕所已经空无一人了。
可惜厕所门还没踏得出去，李若子就被东方轻狠狠撞了一下，李若子躲闪不及，直接趴到厕所大门上去了。
这冲击力，拆迁办也不过如此吧。
李若子呲牙咧嘴了一下，回头刚想看看情况，就听到了东方轻压抑的哭声。
顿了顿，李若子掏出包里刚刚没用完的纸巾塞到东方轻的校服口袋里，然后转身离开。
唔……希望东方轻不要介意这是她刚刚上厕所剩下的……
抬头，刚好和教导主任对上眼。
光滑的头顶上随风肆意飘扬的几根毛配上那专业高深莫测一百年不动摇的眼神，李若子立刻收起脸上稍微泄露的情绪，一脸正经：“不好意思主任，我迟到了。”
“没事，快进去吧。”轻飘飘的声音。
顶着看似很轻实则很重的眼神压力，李若子立刻夹着尾巴灰溜溜跑进教室。
这一节课，东方轻和程慕寒都没有回教室。
很久以后李若子才知道，其实在东方轻和程慕寒之间，莫杨不过是打了个酱油。所以那次事件，莫杨的结局不过是调了个座位。
只是李若子最终也不确定，那三人，到底谁受的伤害最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