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市东郊一坐三层小洋楼的卧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带着高度眼镜,双眼几乎杵在了电脑屏幕上,正在细心的寻找的商机。
这老头名叫夏江河,是木棉度假区的成立者,他本来是在那片开山庄的,发展了一段时间有了些积蓄,于是便有了雄心,所以十多年前在山庄周围盘下大片土地,搞了个木棉度假区。
可是令夏江河没有预料的是,他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没有资金做宣传,那远离闹市的度假区又怎么能发展得起来?光靠山庄那点收入,还不够给工人发工资。
眼见木棉度假区年年亏损,夏江河为此操碎了心,可惜去年一条腿患了骨质增生,他只能将烂摊子丢给女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电脑旁边绞尽脑汁的寻找解决办法。
“夏叔,来客人了,他说是自己都信钱的女婿,要见你一面。”
年轻的钟点工敲了敲门,轻声道。
“都信钱的女婿?”
夏江河有些发懵,都信钱他认识,凤来“好苗头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副总,和自己一样有个很漂亮的女儿,只是从未听说过已经嫁人,那么这女婿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过无论真假,对方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夏江河觉得有必要见上一面。
…………
“您好,夏总。”
罗邦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盟友,看着老头子那一瘸一拐的双腿,他并没有多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名声。
“你是?”
夏江河脸上露出些许戒备。
“我叫罗邦,是都信钱的女婿。”
罗邦很礼貌的做着自我介绍。
“想做他女婿的人是不少,但据我所知直到现在也没人如愿以偿,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夏江河上下打量着罗邦,这小青年如此其貌不扬,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这个足够了吧。”
罗邦从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结婚证奉上。
夏江河仔细的辨认了好一会儿,这才归还,脸上满是疑惑:“不知道罗先生有什么指教?”
“做一笔交易。”
罗邦直入正题。
“哦?什么交易?”
夏江河来了兴趣。
“如果你能确保我的安全,我可以保证木棉度假区的都家那快地不会落入别人手里。”
罗邦严肃的道。
“你现在不就是都家的女婿了吗?”
夏江河越发摸不着头脑,结婚证都扔出来了还要怎地。
罗邦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当说到都信钱死讯的时候却被打断了。
“你说都信钱死了?”
夏江河愕然,这事他可是一无所知。
“是的,就在今天凌晨,还没传开,你可以打听。”
罗邦很诚恳的道。
夏江河一下子凝重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说,我现在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女婿。”
罗邦补充。
“那你说的落于旁人手中又是怎么回事?”
夏江河不耐烦的询问,显然心情极差,别看只是一座小小的一块地,可如果拿不到手,那木棉度假区就无法统一规划,想发展更是做梦。
“付家,他们想要购买都家的那块地,看都诗的意思,也十有八九会选择答应。”
罗邦据实回答。
夏江河开始烦躁的走动起来,据传言,付家也想在那一片搞一个度假区,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可他显然没有信心和对方竞争。
“猜都能猜出来,原因莫过于三点,第一,他们真需要那块地做些什么,这么一来,你想再从他们手里买过地基本不可能;第二,他们故意买下地,然后敲诈你;第三,他们是想阻碍园区的发展,站着茅坑不拉屎,让你无路可走。无论是哪一点,反正对木棉度假区来说都是有害无利。”
罗邦不知内情,却分析的头头是道。
夏江河神色越发凝重,商场如战场,对方能出这种损招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那里远离市区,土地不贵,付家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彻底捏住您的喉咙,这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罗邦故意刺激道。
“说吧,你所谓的交易具体内容是什么?”
夏江河没辙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小子。
“我站在你这一边,坚决反对将那快地出售给付家,而没有我的同意,都诗将没办法自行处理那快地,不过时间久了她可能会对我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所以作为交换,你必须弄个七个八个的保镖保护我,最好是女的,性~感火辣的那种。”
罗邦自认为吃定了夏江河,于是有些忘乎所以起来。
“咳咳……”
夏江河似笑非笑的干咳几声,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提议很好,大家互助互利,你先回去等几天吧,我顾好性~感火辣的女保镖了就通知你。”
“成交!”
罗邦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空手果真套到了白狼,他却不知道老头这话是托词。
夏江河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早就成了个老狐狸,当然不会凭借罗邦一番空口白话就傻得百依百顺,他必须得花时间求证。
罗邦告别夏江河回到家,现在丢了工作也丢了老婆,他变得无所事事,于是每天睡到自然醒,倒也过得悠闲。
罗邦被都诗赶出门的事情传遍四邻,这让他再一次沦为笑柄,他却丝毫没在意,反正又不是头一遭了。
…………
罗家世代行医,除了罗邦这一脉,还有两个旁系叔伯也在凤来市开着诊所,一个叫做罗道理,一个叫做罗道通,两人是亲兄弟。
罗邦家里的诊所出了医疗事故,上了报纸,他们的老底也被人挖了出来,不仅生意变得惨淡之极,而且隔三岔五就有人上门找麻烦。
当然,找麻烦不只是付家,还有附近的同行,其中以周家做得最过分,煽动群众,威胁他们必须关门,毕竟私人医疗市场就那么点,搞倒一家就少一个竞争者。
老哥俩无端遭受牵连,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准备找罗邦讨个说法。
这一天晚上,哥俩约好了就来到罗邦的住处,他们再三确认后发现没有人在家,于是只能干等起来。
正想离开,罗道理却忽然将目光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于是伸手捡了起来。
“怎么了?”
罗道通好奇的伸过头一看,发现纸上面居然写着几个“蝌蚪文”,而且下面还标有注释。
“蝌蚪文字典里有这几个字吗?”
罗道理观察良久,不确定的询问。
“没有吧?”
罗道通抓着花白的头发苦思了好一会儿才道。
“那这小子为什么会知道?”
罗道理呢喃道。
“他比我们知道更多的蝌蚪文,难怪这么多年来,就他家的诊所红火。”
罗道理妄自揣测起来。
“肯定是这样。”
罗道通也觉得兄弟说的很有道理,真是人如其名。
“那我们该怎么办?”
罗道理开始征求大哥的意见。
“联合其他罗家的人逼他交出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罗道通咬牙道,现在罗邦没了靠山,他自然有恃无恐。
…………
夏江河久久不见答复,罗邦有些担忧起来,没有收入来源,时间久了真如都家那些狗~东西说的一样,他连饭都吃不起,于是准备先找找工作。
罗邦因为有付家那帮跗骨之蛆,所以没打算再投身医疗行业,这样一来专业不对口,找工作自然不容易。
这天傍晚,罗邦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车站,本想搭客车回郊区住处,没想到却遇到了刚下班的小舅李天华,也就搭个顺风车。
李天华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比罗邦大不了多少,不过却是一脸沧桑,很是显老,典型的农二代形象。
“袋子里有水果,自己拿吧。”
李天华瞄了一眼旁边摩托车上的袋子道。
“哟!是发工资了吧?”
罗邦开玩笑道,他这样说,倒不是因为这小舅很节俭,相反,李天华家境虽然不怎地,却完全是个“性情中人”,常说人生苦短,何必过得那么寒酸,所以大手大脚,一到月底就朝不保夕。
“是啊。”
李天华笑眯眯的回答。
“你眼睛怎么了?”
罗邦眼尖,很快察觉到了李天华眼角那丝淡淡的淤青。
“没事,不小心碰到的。”
李天华笑容变得僵硬了许多。
“都家人没有为难你吧?”
罗邦不动声色的询问道,现在他和都诗两人分道扬镳,所以很担心这女人会为难自己那帮子在“好苗头”上班的亲戚朋友。
“没有啊。”
李天华咧嘴灿烂的一笑,大字不识几个,要找一份轻松的活没那么容易,而这一切都是靠了眼前这侄子。
自从罗邦攀上了都家这棵大树,亲戚朋友没有少沾光,比如这李天华,就是因此才被都家吸纳,进入好苗头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上班。
而现在,罗邦和都家搞的这么不愉快,他很担心那帮子人会为难自己这一干亲戚。
“过河拆桥,他们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李天华洋装得意的解释,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在自我安慰。
“呵呵……”
罗邦附和着笑笑,这小舅有一点他特别欣赏,就是很乐观,可能是那凄惨的身世磨练出来的吧。
李天华母亲,也就是罗邦的外婆,当年生下他们姐弟俩后因为嫌家里日子艰难,于是远走他乡。
李天华父亲用情至深,多年东奔西走寻找妻子,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双鞋子,可依然音讯全无,于是终日酗酒,口中总是念叨一句话“打电话,打不通”。
这样一来,李天华姐弟俩全靠年迈的奶奶一手拉扯大,能够活下来都是奇迹。
两人开始出发,沿着山间小路颠簸起来,因为路途遥远,免不了胡侃起来。
“找到工作了吗?”
李天华忽然严肃了下来。
“没合适的啊。”
罗邦轻描淡写的回应。
“那就算了,我觉得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再争取一下都诗,就那样放弃了太可惜了。”
李天华沉吟道,这种白富美侄媳妇放弃了实在太可惜,他虽然身为小舅,却不知道侄子已经领了结婚证。
“不用。”
罗邦惜字如金,那就是个有夫之妇,他不放手,谁能抢去?置于会不会被戴绿帽子,根本不用担心,对于现在的都诗来说,想要离婚,一定会涉及财产分割,为了不被自己拿住什么把柄,也肯定不敢去招惹别的男人。
“怎么?你想放弃吗?努力争取,那总归有希望,不争取,那就是零蛋,这账我都会算,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小心我批评你!”
李天华哀其不争的骂道。
“你批评得是。”
罗邦虚心受教。
摩托车进入一个小村子,转眼就要到罗邦的住处,李天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让你搬去我那儿,你偏不听。”
李天华想着现在侄儿孤单一人,在加上条件艰苦,不免同情。
罗邦干笑两声敷衍而过,现在条件的确苦了些,可一个人住着自由啊。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罗邦的住处。
“汪汪……”
邻居小洋楼门前,大黄狂吠着,挣得铁链咯吱作响,
狗叫,说明有生人,罗邦一眼就看到四五个人影站在自己那破房子门前,到了近处才发现那都是罗家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