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舞的脸色使丽娘和汤圆不敢再寻她开心，两人对看一眼，又对着摇了摇头，然后各自回房去了。
简子鸣自从知道水云舞的住处后，三五不时地出现在妙衣坊门口，邀约水云舞去游湖、爬山或是采药。
水云舞开心之余，却也有些不爽。而这不爽的原因，就是郎悦颜，她就像根小尾巴一般天天跟在简子鸣身后，从不缺席。
对此，简子鸣十分无奈，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任由她跟着，顺便变着法得哄水云舞开心。
另一边的春晓楼内，焦急等待了许久的水云蝶，终于听闻闻卓贤要来楼里选贴身侍女的消息。
这日，闻卓贤如往常一般在包间里喝着茶看着楼下的演出，水云蝶演出时，他朝身后轻轻动了动手指。
“主人，有何吩咐？”刘方上前一步问道。
掀开茶盖呼了几个口气，闻卓贤才吩咐道：“去把楼妈妈叫上来。”
刘方领命，悄悄来到楼下楼春晓身侧耳语一番，而后与她一同回到包间。
“见过主人！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楼春晓进房便半跪着行礼道。
“今日府中无事，过来看看。”慢慢饮下手中的茶，闻卓贤似是刚看到楼纯在跪在地上一般，虚扶一把。
“楼妈妈还跪着做什么，快过来喝茶。”
楼春晓闻言而起，找了把相邻的椅子坐下，心里却抖得慌。
闻卓贤也不开口，只微笑得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更抖了，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这位主人不高兴。
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楼春晓都快哭了，闻卓贤这才收回目光，玩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
“楼妈妈，近来楼里可有什么新的情况？”
“回主人的话，之前楼里跟其他几家青楼合办了一场花魁大赛，啧啧，那银子，哗哗地往楼里……”
说到这个，楼春晓可是来了兴趣，一拍大腿就准备好好地聊一聊这花魁大赛，可闻卓贤十分不给面子，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
“这个我知道了，还有吗？”
楼春晓张着嘴愣了半天，听到茶杯落桌的声音才醒过神来，暗道：那么不给面子，老娘才刚刚起头呢！
嘴里却恭敬地说道：“主人，没有了。”
“嗯！这花魁大赛是谁给出的主意？”
“是楼里一位新来不到三月的姑娘。”楼春晓的兴趣又来了，“她叫苏蝶，人长得漂亮，又聪明，那一手琴舞合一可是……”
“好了，这个我也知道！没有其他了吗？”
楼春晓的表情僵在哪里，正说得开心呢被人打断了，这种感觉，还真是很不爽，可谁让那人是自己的主人呢，最重要的是那人手里还捏有能让自己活命的东西。
恢复了一下表情，楼春晓答道：“回主人，没有了！”说完后安静地退到一边，等着主人开口。
房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除了楼下隐约穿来的声乐声，便只剩下心跳声了。
半晌后，闻卓贤开口道：“是楼下正在演出那位吗？”
“是的主人。”
闻卓贤点点头，又问道：“可知那姑娘什么来历？”
“半年前南方水灾，这姑娘是过来投奔亲戚的，刚进城后就被严老二卖到了这里。”
“身份可有核实过？被卖到这里她怎么会这么安心地继续待着？”
“她说的地方确实有一处苏宅，其余信息也大致无误。刚到这来的时候那可是闹了好几天的！到现在手腕上还有一道疤没完全消除呢！”
楼春晓边说边偷瞄向闻卓贤处，见他无任何反应，继续说道：“好不容易答应她只卖艺不卖身，她才安生，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不过这姑娘确实聪慧，自创的琴舞合一，可把大家都震住了；那花魁大赛一场赚的钱，更是抵得上楼里大半年的收入。”
“只卖艺不卖身？这么说还是个雏？”闻卓贤似乎有些兴奋，语调也不禁高了几度。
楼春晓顿时有些无语，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自己刚才说那么半天算是白说了。
“好！”闻卓贤不等楼春晓回答，又问道：“那她在楼里可有什么异常？”
“奴家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嗯，那姑娘可识字？”
“识得，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很漂亮。”
“你再暗中观察一些时日，若无问题，便让她来聚贤阁吧。”
楼春晓一喜，“主人的意思是让蝶儿去做您的贴身婢女吗？”
难得楼里能出一个主人的贴身婢女，这赏赐少不了，以后还能有个传递消息的人了！
很快，楼春晓的笑容边凝固在了脸上，因为闻卓贤正盯着她，虽是满脸笑容，却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呆。
一旁的刘方见状怒斥道：“主人的心思岂能由得你乱猜！还不跪下认错。”
楼春晓被这一声叱喝惊醒，“噗通”一声跪下，使劲地开始磕头道：“属下不该多嘴的，请主人饶命！”
看她把脑门都磕破了，闻卓贤这才说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瞧瞧，都开始流血了，你是这楼里的妈妈，可要注意形象！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处理一下。”
楼春晓站起身来，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她还是没忘记向刘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才退出房间。
一刻钟后，闻卓贤也离开了包间。
“蝶儿，妈妈有话跟你说……”
水云蝶回头见楼春晓额头青紫，且隐有血迹，指着她的额头惊问道：“妈妈这是怎么了？”
“无妨，刚才不小心撞了而已。”楼春晓拿起帕子挡住伤痕，另一只手则拉着水云蝶往楼上走，“去妈妈房间说。”
进了房间，楼春晓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门窗外都无人，这才关紧门窗将水云蝶拉到桌边坐下。
“蝶儿啊，妈妈……额……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仔细听，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水云蝶被弄得一头雾水，出于本能点了点头。楼春晓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春晓楼明面上是一家妓院，实则是一家专门为聚贤阁提供情报的组织，楼里的姑娘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就为了能将每日所见所闻都铭记于心，以便记录成册。”
水云蝶不由得在心中骂了句娘，顺便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呢，就这破事，早几年都知道了，一点也不新鲜。
正在水云蝶走神时，耳边传来“闻卓贤”三字，顿时聚精会神继续听着。
“……也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日前，主人那需要一名贴身婢女，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挺合适的，加上主人也特意提了你的名字，所以，我决定让你去聚贤阁侍候主人。”
水云蝶心中一喜，终于还是等来了，面上却做出为难状，“妈妈，不行的，我怕侍候不好！”
“没事的蝶儿，主人……主人他……其实很亲切的。”
“还是不要了，我怕到时候惹主人生气，更丢了您的脸。”那么快就应下的话太容易惹人怀疑，水云蝶象征性地开始拒绝。
“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后每日空闲时候你都到我房里来，我会一一教你主人喜欢和讨厌的东西。”
“可是……”
“别可是了，就算是妈妈求你可以吗？妈妈还有事要拜托你！”
楼春晓言语诚恳，眼神也透露出一丝哀求，水云蝶想了想，再推辞的话就太过矫情，于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们先说主人喜欢的茶，主人喜欢早春的毛尖，必须是信阳毛尖，而且一芽一叶的为最好。
泡茶时候选用白瓷茶具为最好，三分茶，七分水，第一道茶水用来滤除茶的土味和其余杂质，冲泡之后即可倒掉。
每次茶水只余一半时便添入开水，这样可以保持茶水的浓度不变。冲泡五次左右便需换新茶……”
楼春晓认真地说，水云蝶认真地听，并用心记住。
从楼春晓房间走出来，她第一时间便钻进棠梨房中。
“棠梨姐姐！”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意。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棠梨坐在床边，抬了抬眼皮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好事呢？”水云蝶紧挨着棠梨坐下。
“听你那语气呗，再看看你一脸兴奋的样子，”棠梨边说着，便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水云蝶的脑门，“我就是想猜不到都难。”
“嗯！今晚楼妈妈说让我过些日子去侍候……”水云蝶比了个口型。
棠梨瞪圆了眼睛张大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真的？”
“千真万确！楼妈妈还让我记住他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呢！”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你这丫头倒是运气好，直接得了机会去侍候他了。”
“这也还得多亏姐姐给了那么多的情报呢！”水云蝶亲昵挽着棠梨的手臂，靠着她开始撒娇。
“你去了之后可千万不能冲动，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能出手，宁愿再多等等，明白吗？”
“嗯，我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