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孜瞬间变了颜色,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剑柄末端,口中不停地叨念着:“剑穗,剑穗,德妃,松音,赵珉,赵珉……”
他抬起头大呼:“你终究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朱友贞斩下了头颅。
“CUT!”监视器后的林然仔细检查了一遍刚才所摄的镜头:“没问题!”
清慧今早同张奇均拍了一场,还有一场和袁学承的戏,一等就是一天,她已经习惯了。群众演员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原地休息,张奇均冲林然走去。一个月以来,她基本上掌握了和剧组人的相处之道,导演说没问题,仅仅是过了第一关;张奇均二次检查通过,才可以继续拍下一条。
这么炙手可热的“霸道”演员是在少见。
与时刻保持状态,私下一律以角色名称呼演员的张奇均不同,袁学承入戏快出戏也快,戏里戏外判若两人,他和大多数演员一样,对剧本没有那么多想法,可是在清慧印象中,导演和张奇均仅仅给他提过两次意见,是全剧组NG最少的主演。
他踱步到清慧旁边坐下,看见她腿上摊开的剧本,问:“等很久了吧,困吗?”
“不困,你们演的太精彩了。”清慧由衷称赞。
“其实你完全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不用整天泡在摄影棚里。”袁学承点起一支烟,放松自己紧张的神经。
“我是个新人,有这么好的现场学习机会,哪里舍得在宾馆睡觉。”清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袁学承的话与其说是关心建议,倒不如说是在测试她的态度。不少媒体写通讯稿时,会在文清慧出演《后梁传奇》类似的语句中加上诸如“意外”、“竟然”、“出乎意料”等含有贬义的字眼。这种情形下,清慧要是每天真闷头睡大觉还得了?绝对会被媒体逮住机会,把她骂的一文不值。
“能在这个年纪就和张哥对戏,已经不错了,”袁学承抽烟的速度快得惊人,他熄灭了烟头:“演戏实际上就是个慢慢磨合得过程,有时不一定是你演得不好,而是每个人对角色都有不同的理解,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
清慧颔首,听他继续说,袁学承的语速比较慢:“我觉得吧,只要演得绝大多数观众能够接受这个人物,偶尔有一两个闪光点能让大家感觉:‘诶,这个演员演得不错’就够了。”
看样子,他似乎并不赞成张奇均的做法,袁学承指着林然的方向:“你看那边。”
文清慧抬眼望去,林然和张奇均再一次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两人对流程早已烂熟于心,每次争论都不拿剧本,清慧笑笑:“今天两个人还是这么相亲相爱啊。”
“哈哈,”袁学承被她逗笑了:“听说青灵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拍古装戏,你们同一个公司的,小慧你不去探班?”
“匆匆见了一面,他们在赶戏,日程挺紧的。”
文清慧自然知道青灵在隔壁片场拍宫斗剧《半面妆》。她担心开机后没时间,刚一落地,放下行李就去了《半面妆》剧组,当时来客串的程笑也在,三人聊了几句,拍了张照片便离开了。
青灵很是爽快,临走前单独跟她讲:“清慧,拍戏辛苦,特别是跟那一群不要命的老爷们,去多吃点好的,记我的账上。”当着一姐的面,清慧点头应下,到目前为止,她吃饭给剧组买东西全用的是自己的钱。
袁学承了然的笑了笑。
场务的声音传来:“下一场,洒水车准备!”
“行,我去挨浇了,再和你演完朱友孜幻觉里的天堂,就可以回府睡觉喽!”袁学承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回了场地中央。
半小时后,文清慧抱着琵琶坐到了布景里。
“开始!”
朱友孜丧命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身上的铠甲不见了,变成了他与松音初见时那件长衫。
他顺着琵琶和歌声寻去,是赵珉在一座凉亭中奏乐。她着一袭红装,脸上的疤不见了,额上贴着花黄,明艳动人。朱友孜的到来并没有令她吃惊,音乐不休,朱友孜坐在石凳上,静静地欣赏。
一曲唱罢,赵珉将琵琶收入盒中,站在他面前,语带嗔怪:“时候不早了,你还坐在这里,晚上迷路了,我可不会来寻你。”
“你不怪我?”
“怪你?怪你什么?”赵珉顺了顺耳边的鬓发:“你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像个孩子,自以为是,不明白别人是为你着想,我都习惯了。况且要是事事斤斤计较,我岂不是老得更快?”
听了她的话,朱友孜流下了眼泪。
“哭什么,”赵珉丢给他一张帕子:“快,背上琵琶。”
朱友孜胡乱擦了擦脸,赶忙背上乐器。
“回家吧。”赵珉嫣然一笑,拉起了他的手,两人相偕离去。
“咔!”导演的喊声将所有人从仙境拉回了现实。
林然对文清慧的发挥非常满意,这个新人的进步速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尤其是最后的笑容,纯洁无暇,可以列为经典镜头了。要不是时间关系,她很想停留得再久一些。
她心里感叹道:这么有灵气的女演员,可是越来越稀缺了。
文清慧的星路必定会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