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席衣慌忙赶回家中,刚打开门就看到三个神色紧张的陌生男人坐在沙发上,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景凌天一面讲电话一面在客厅里乱转。眼前的景象终于让她接受了女儿失踪的事实。
于是,上一秒钟还优雅地站在门口妆容精致的席衣,下一面便不顾形象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反复叨念着:“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
景凌天本就心烦气躁,席衣再这么一闹,他几乎再次崩溃。景凌天实在没工夫安慰她,只好叫来医生护士,给席衣打了镇静剂,安排她在僻静的客房休息。
守在电话前彻夜未眠的景凌天,从未像这样一刻期望屏幕上出现陌生号码。其他人离开后,客厅恢复寂静,回应他的唯有时钟指针的声音。他知道绑架案最佳的救援时间仅有二十四小时,目前已经经过了三分之一,仍旧没有任何关于晴煜的消息。
假设的无数种可能性不停在景凌天脑海中重复,每一种都让他感到无边的恐怖。
快到凌晨五点时,终于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了景家。景凌天以为是绑匪,克制住双手的颤抖,赶忙接听。没想到对方的如此问道:“景先生,我是都市报的记者。有消息称您的女儿被绑架了,请问是真的吗?”他的语气透出一丝“老子总算抢到独家大新闻”的得意,连句“不好意思在这个时间打扰您”都省略了,更不要提同情。
景凌天粗暴地回应了一句:“你拨错了!”“砸”断了电话。已经极力保密了,媒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警官?医生?还是自己躺在床上的未婚妻?到底该相信谁?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的警笛声愈发令他心惊肉跳,好像自己才是劫持了人质穷途末路的凶徒。
此时,二楼的客房门打开了,席衣自里面走出,如正常人一般下了楼。
“是你报的警?”景凌天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仿佛要吃人。
席衣吼道:“女儿被人绑架不报警,在这里干坐着,你还能算是她的父亲吗?”
他怒极反笑:“干坐着?昨天客厅的人就是警察局的高级顾问,你昏倒了什么忙都没帮上,现在反而来指责我?!”
“高级顾问?!女儿回来了吗?你嫌我没用,好,现在警察来了,我配合他们,就不信找不到!”
“不报警是怕惊动媒体!就算要报警,也得和Uncle商量一下再决定!现在好了,五分钟前就已经有报社来电话了,亿星再厉害我权利再大,能堵住全天下记者的嘴吗?动静闹得这么大,万一绑匪知道了……”景凌天怒火上涌,太阳穴不停地跳动,最终没讲出“撕票”这两个残忍的字眼。
席衣再次开始抽泣,门铃声大作:“有人在吗?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接到报案来看看情况。”
见景凌天不愿开,席衣快步上前拉开了大门,冲面前的人说:“是我报的警!我一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不认识高级顾问,只能相信你们来找到我女儿!”
景凌天明白她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守在电话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群人在家里忙上忙下,去保安部提取监控录像,席衣十分配合地录笔录。柳卫红躺在医院,因为长时间缺氧,她陷入了重度昏迷,有很大可能成为植物人,短时间指望她醒来几乎不可能。
应付媒体的难题全部交给了景凌天。虽然他将同媒体打交道视为家常便饭,但女儿的失踪再次加深了他对他们的认识:面对别人的伤痛,媒体有多么缺乏善心。
直到上午九点十五分,绑匪打来了电话,命令他们准备九百一十五万赎金。还未来得及拖延时间,电话就断了。短暂的通话中,背景隐隐约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陆成若有所思,看向女主人,她死盯着电话机的神情让他略微一怔。陆成问:“九点十五分,九百一十五万……为什么是这个数?你们有没有什么头绪?”
景凌天一言不发,皱着眉摇头。十秒钟后,脸色苍白如纸的席衣开口了,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九月十五日是我继母,魏贞的生日。”
说罢,席衣用手帕捂住眼睛,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抽动。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景凌天忽然感到一阵心痛,轻轻拍了拍未婚妻的背。
陆成闻言,迅速部署下属去查魏贞的社会关系。
最终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魏贞的秘密情人南佑,真名为刘振的二十四岁牛郎身上。
可还是晚了一步。
景晴煜失踪的第三天,警察在市区西面的一个垃圾箱中找到了烧焦的衣服和鞋子;市区北找到了她一部分烧焦的皮肤和疑似骨灰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