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初久动弹不得,也无法点头,只能从鼻腔里虚弱地应了一声。
“说一句话,倘若我满意就放开你。”他认真的神态丝毫不像在说假,血红的双唇仿若暗夜里静静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摄魂,饶是方才被吻了那么长时间,方初久还是想再覆上去试一试那温热的触感。
许是触动了最心底的那根弦,她突然停下挣扎的手,依旧虚弱的声音勉强说了句“我喜欢你”。
“什么?没听清楚。”宫洵再度凑近她,那架势仿佛只要她不大声说出来他就准备再次攻城略地。
方初久呼吸一促,身子早已虚脱得不行,哪里再经得住再次折磨,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认真看着他,“宫洵,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身子一轻,宫洵突然一个侧身,拦腰将她抱起来,二人先前一番缠绵,他身上淡淡的兰香依旧,袅袅入鼻,如同一早就习惯了这种香味,方初久觉得极其安心,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他清绝的容颜,目光如水光潋滟,波纹涟漪浮动间他唇角的笑容亦微微摇曳。
方初久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宫洵,宛然回首间淡淡一瞥便能令江山失色。
她想,她这算是表白了吧!
可是宫洵这样算什么意思呢?他刚才说“讲一句话,满意了我就放开你”,她说了,他也放开了,不仅放开了,此刻还抱着她。
她的表白让他满意了!
可是他竟然一句话也不说!
方初久瞬间感觉被人诓了,眉头一皱,片刻之前眸中的种种旖旎柔色立即消退,眼睛看到的再不是那个容色绝世的美人,而是一头长着黑心的大尾巴狼。
“喂!你……”
“嘘……”宫洵将她放到床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桌上拿过一个白色瓷瓶,打开后沾了药膏,指腹轻轻涂抹在她唇瓣上,那般小心翼翼,仿若对待易碎的珍宝,与刚才的狂烈霸道截然相反。
方初久一阵气愤,“有种的你别擦,让别人看看你这个让天下人传颂的少主都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宫洵停下动作,好笑地看着她,“目前还没种,不过你若是想,我们可以种一个试试。”话完,不等方初久合起下巴,他手指捻着瓷瓶思索片刻,“对于你这个提议,我觉得还不错,擦药上去的确有些浪费,可是我已经擦了一半,那已经沾在你嘴上的药膏怎么办?”
方初久一看他眼中还没完全消退的火花,再瞄一眼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身子一个激灵,抱着被子往墙角一缩,“你休想再占我便宜!”
唇角一扬,宫洵放下瓷瓶,将挂于金钩上的帐帘放下,这才起身去开门。
夏侯玉枫抱着已经全无血色的黎玥萱,不妨宫洵突然开门,身子一歪险些栽了进来。
“世子爷真是爱妻心切。”宫洵并未看他,只自顾自整理着有些松散的衣袍。
夏侯玉枫一门心思全放在黎玥萱身上,全然没注意到里间还有一个人,“请你一定要救救玥萱,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无论什么条件么?世子爷这话会不会有些夸大了?”宫洵懒懒抬眼。
夏侯玉枫垂下眼睫,“我这条命本来就是玥萱给的,六年前要不是她,我早就冻死在荒郊野岭了,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求你救救她,哪怕搭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低笑一声,宫洵赞道:“世子爷果然重情重义,不过你夫人的病我确实看不了。”
夏侯玉枫面色一变,“怎么可能,我还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你医治不了的病。”
似乎又想到一年前那个血腥暗黑的夜晚,宫洵眸色一沉,半晌才缓缓道:“或许可以让我夫人一试。”
“夫人?”夏侯玉枫一懵,宫洵要是成婚那可是轰动天下的大事,从来都只听说他不近女色,何时这么快连夫人都有了?
不顾他讶异的眼神,宫洵缓步走向里间,坐在床沿俯身看着方初久,“你可愿救她?”
方初久撇撇嘴,“若是你不想救刚才就不会把妇女方面病患的书扔给我了。”
宫洵温然一笑,“你知道为何要救她么?”
“当然!”方初久狡黠地嘿嘿两声,“那个女人若是就这样死了,我以后找谁报仇泄愤去?”
二人不再说话,掀开珠帘来到外间。
夏侯玉枫一见宫洵口中的“夫人”
竟然是方幽澜,不由得一怔,“澜澜?”
“好了,别废话!”方初久地嗤一声,“你夫人的命重要还是宫洵的夫人重要?”
夏侯玉枫一噎,抿着唇终是缓缓垂下头。
宫洵上前替黎玥萱把过脉后,淡淡道:“你夫人怀孕了。”
夏侯玉枫霍然抬头,一时间眼中有惊喜,有震惊,就连说话都有些颤抖起来,“真……真的?”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黯然低眉,“可是太医说孩子早就流掉了。”
“那只是大出血。”宫洵提醒他,“孩子还在,可是胎位不对,脉相紊乱,不能留。”
“什么意思?”夏侯玉枫和方初久同时问出口。
“你过来看看。”宫洵冲她招招手。
方初久缓缓走过来,手指覆在黎玥萱脉搏上,片刻之上,如针刺般迅速收回来。
难怪宫洵说这个孩子不能留,黎玥萱这个女人许是造的罪孽太多,竟然是宫外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