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多来几次我想我会习惯的。”宫洵坐起身,本欲伸手拂衣袍,奈何手被方初久压麻了使不上力气。
“活该!”方初久本想借着自己这点微弱的同情心帮他一把,但一听到他那欠揍的言辞直后悔自己昨夜怎么没把他直接踢下床。
简单梳洗过后,夏云依上了楼,也不敲门直接进来,得见坐在床上的宫洵后讶异了一瞬,随后美眸中露出了悟的神色,见方初久依旧一身小厮打扮,她低嗤一声,“哎哟我的傻徒弟,你如今该梳个妇人发髻了,哪能天天穿男装?”
方初久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打开夏云依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别胡说,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跟抹了蜜似的,宫洵昨夜执意要留下来定是因为那支该死的签文,他怕她难过所以陪了她一夜。
“啧啧啧……”夏云依咂舌,当着宫洵的面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催促道:“你们俩赶紧的,我可是点了一桌子菜等着你们来付钱呢!”
夏云依的爹爹祭日就在这两天,从这里到漓幽谷少说也得三四日的路程,方初久心知她时间紧,便不再耽误,催促宫洵洗涑好二人这才下了楼。
说是践行,桌上却冷冷清清,方初久才认识夏云依一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看她眼圈有些发黑,似乎是没睡好,也不知是因为昨日的签文还是因为她爹爹的祭日伤感所致。
方初久抬起酒杯,含笑道:“师傅,徒儿敬你一杯,生老病死因果循环这都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你也不必太过伤感,等徒儿处理了京中事物就来漓幽谷陪你练功可好?”
“说到底这都是天命。”夏云依低叹一声,同样端起酒杯,“你们俩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我这个师傅永远是你们的后盾。”对着宫洵道:“虽然我武功不及你,但我护徒心切,若是哪一****在你这儿受了委屈,我定不念情分也要替她讨还回来。”
“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宫洵弯唇,抬杯一饮而尽。
不知怎地,宫洵说出这句话时,方初久觉得自己看到夏云依眼圈红了红,但仔细一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她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喝多了。
践行过后,便是分别之时,夏云依依旧坐着她那气派的踏雪马车,隔着帘幕,她仅仅说了句:“保重!”
淡白的阳光,氤氲华丽马车上的金色光芒,不若来时,她今日走得极快,无人驾驭的四匹踏雪马前蹄高扬,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主街尽头,丝帘宛若晨雾轻烟,袅袅腾挪中,女子真真红了双眼,却没让泪落下来。
方初久和宫洵亦在她离开时上了马车,朝着帝京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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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的繁荣,远远超出方初久的想象,车马辚辚,人流如织,楼阁飞檐都似被晚霞披上一层轻纱,行人衣着华丽,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两旁店铺金玉琳琅,就连天空划过的飞鸟似乎也被这繁荣的盛景所吸引,频频放慢速度。
入城不久,忽听前方来了一队人马,方初久掀开帘幕,当先一人红衣如火,衣领高束,鲜艳明丽,正是夏侯茗。
方初久正想着今日也不冷,夏侯茗为何要一直束领的问题,不觉她已至跟前。
隔了一尺之距,她眼尾高挑的凤眸灿若星辰,唇瓣一如既往的浅浅弯起。周身上下除了头上松松绾发的玉簪和洁白玉足上清脆响动的金铃,再无多余装饰,“妖媚”一词在她身上挥霍得淋漓尽致。
在方初久的记忆中,夏侯茗的脾气无疑是最好的,她似乎从来不为任何事改动一分她的如花笑颜。
“公主好雅兴,竟还带着侍卫游城么?”方初久笑着打了个招呼,夏侯茗在临水县时提醒过她黎玥萱的事,虽然事后想想她是别有用心,但也算得上人家有心了。
“来接你们进宫。”夏侯茗凤眸眯了眯,笑意不减,“今日是父皇寿辰,得知宫少主进京,他特地吩咐了我亲自来接。”
今日是景泰二十六年五月初六,方初久心想要不要这么巧他们刚来就碰上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过寿?
“你怕了?”夏侯茗许久不见里面的人应答,难得的不再称呼她为“方小郎”。
“我行的端坐得正,怕什么?”方初久仰起头,与她对视一眼便别开头。
“呵呵……”夏侯茗低低笑了一声,妖冶得晃人心神,“本宫早就说过,为了方小郎这么清俊的男子,我不怕得罪漓幽谷,更不怕天下人笑话,事实证明本宫眼光不错。”
宫洵立时黑了脸。
方初久并未察觉到,她只是在想,今日既然是老皇帝的寿辰,王意显那个大太监必定也出席了,那么司礼监的守卫会不会要松懈些?她有没有机会救出二妞?
“公主一路辛苦,既是圣上寿辰,本少主自然是该备份贺礼的,烦请公主先行离去,我们随后就到。”
“宫少主客气了。”夏侯茗言笑晏晏,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父皇说了,少主车马劳顿,不宜再过度操劳,寿礼什么的都是虚无缥缈的身外之物,让我尽快接二位进宫,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距离开宴不过一个多时辰,本宫这是奉了皇命,还请宫少主给个面子。”
宫洵沉吟片刻,挥袖吩咐陈岩直接进宫。
方初久咬咬唇,夏侯茗比王意显更想得到她身上的秘密,而这两个人向来不对卯,此番夏侯茗亲自来接人应该是得知了王意显的意图,特地跑来半路亲自将人劫走,这样一来,她就没机会与司礼监的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