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久所坐的位置与一年前姜宸和夏云依为她作画时临窗的位置一样,只不过一年前她眼睛还没好,什么也看不到。
“初久这幅画准备要如何处理呢?”方子玉一边画一边低声询问。
“留着吧!”方初久笑笑,“算是一种纪念。”
那一日的作画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坐得方初久腰酸背痛,好不容易完成了,她早已累趴下,匆匆唤了绿萼烧水沐浴就歇下了。
十二月初六,距离大婚还有三日,整个帝京城已经沸腾不已,茶楼酒肆无处不在宣扬庆隆帝对这位方家嫡女,未来皇后的宠爱——要知道,皇帝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在大离国史上绝无仅有,不仅是大离国,就是天下各国的历史上也绝对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故而,方初久还未露面,早已成为帝京城乃至整个大离的核心人物,妇孺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前一日作画保持姿势僵硬了身体,方初久睡到午时才起床。梳洗一番后便由绿萼领着去前厅用饭,还没进门,就先听到话语声阵阵,方初久只当是长老们在讨论关于她和夏侯茗大婚的事,没想到走近一听是在争执早上的棋局。
嘴角不由得狠抽了一下,方初久暗自腹诽,方家长老真不愧是景泰帝一直忌惮的几大人物,真真沉得住气,来了这么多日,从未听他们中的任何人提起过有关大婚的一星半点,就连顾芳晴和方念薇也是这样,母女俩每日做做刺绣或者出府采买,嫁妆倒是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只字未提她这个主角的半点事。
想不生疑都难!
他们一个个挺悠闲,方初久却是沉不住气了,大步走进去无语地看着那争吵中的三人,又抬头看了闲闲喝茶的大长老一眼,道:“你们一个个的难道都不关心我的婚事?”
二长老眉梢一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方家从来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皇后之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跪着也要走完。”
方初久翻了个白眼,这个老狐狸,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这桩婚姻本就不是他们四位长老和已经逝世的方家家主以及夫人定下的,的确是算不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是大离国开国皇帝下的旨啊!
“丫头,跟我去趟书房吧!”大长老放下茶杯,看了方初久一眼,起身往书房走去。
“大长老……”不多时,方初久跟了过来。
“你有什么打算?”大长老是个精明人,自然看得出来方初久眼中的犹豫,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还能怎么打算,嫁呗!”方初久耸耸肩,一副很是无所谓的神情。
“是吗?”大长老走到桌案前坐下,目光中衔了一丝笑,“你果真放得下宫洵那小子?”
“我都要嫁人了您还说这种话。”大长老能占卜预知,方初久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说的任何谎言都如同小丑演戏,便也不造作,含糊回答了。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大长老连神色都没改动一分,方初久觉得,这个人若不是不在乎宫洵,就是太过超然,看透这世间诸多纷扰,为自己打造了一颗出尘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