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凤楼一宴过后,便要随着宫洵回漓幽谷。
临行前,司马昭云来找过方初久,他问:“你真的打算跟他走?”
方初久耸耸肩:“都已经签了卖、身契,哪有不听主人吩咐的道理?”
司马昭云抿唇,“你其实有很多选择。”
方初久挠挠头,“大都督今日说话有些奇怪,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如今唯一的选择就是不断让自己变强大,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是欠过我的人,总有一天我都会一一讨回来。包括你……大都督,影波亭害我被夏侯变态劫走受了百般苦楚。”
在她没看到的角度,司马昭云第一次扬唇,发自内心的笑,“你比以前要坚强多了。”
“什么?”方初久自然是听清了,只不过意外难不成方幽澜以前不仅认识宫洵,还认识司马昭云?
“没什么。”他敛了笑意,“我随时恭候你来讨还。”
方初久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话落又嘱咐道:“那个酒楼你也得给我看好了,我会不定时回来查账,你若敢私吞,我定砸你招牌,哦不对,我如今是医师,砸你招牌后要给你用上一辈子不能人道的药,再把你送进青楼。”
司马昭云浅笑着摇摇头,“随时恭候。”
汾源河的拱形石桥边,柳条摇曳,他一袭华贵蟒袍长身玉立,站得挺直,凛冽气息稍敛,仿若回鞘的名剑,斜飞的黛眉下,一双幽黑的眸子微微弯了弧度。
这是方初久第一次见他如此笑,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卸下一身冰甲冷器,华丽如夜幕天穹转瞬而过的流星,浮光掠影。
方初久再挠挠头,转身咕哝,“这人有病吧!”
走到桥头马车上,方初久想了半天才喃喃开口,“宫洵,能不能允我一个月回来一次?”
“做什么?”宫洵阖着眸,头也没抬。
方初久想了想,宫洵八成已经猜到她和揽凤楼的关系,可是她又没亲自承认,这个时候总不能说她和司马昭云合伙开了酒楼要回来探查情况吧?
“我就是舍不得这个地方,想随时回来看看。”
“舍不得?”宫洵睁开眼,眸中隐隐晕开不悦,“说来听听,谁让你如此惦念,不如一起带回去,也免了你来回奔波。”
方初久脑一抽,应了句:“当然是我们倾国倾城的公主殿下了。”
“本宫甚为感动。”车窗外,夏侯茗微微含沙的声音透进来,“哈哈,少主亲自发话,看来本宫漓幽谷之行是必然的了。”
方初久扶额撞墙。
该死!又中了媚术!
好在半途时宫里来人报淑妃娘娘病重,夏侯茗才不得已与他们分道扬镳,快马连夜回京师。
清阳县是漓幽谷的必经之地,宫洵没有特意绕开,反而吩咐陈岩从主街过,马车行至高宅大院时,陈岩勒住马,方初久挑帘一看,黄昏下的方府,青瓦白墙,没有想象中的白玉阶,金漆柱,没有想象中的辉煌灿烂。
巍巍匾额,“方府”两个大字中规中矩,不露半分锋芒,又不输大家风范,好一个中庸之举,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府邸,而非昔年开国皇帝亲赐的“忠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