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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别之恒

爱情,不能施舍。所以不爱,一定不要缠绵。

从那天领入学通知书的时候,秦芮就再没见过凌睿和陆里昂,两个人仿佛说好似的,默契地一起从她生活里消失了,周敏洁没有收到通知书,早早的就到复读班报道了。四个人之间忽然很陌生,再也没有聚在一起的理由。

秦芮想,也许从看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凌睿已经彻底的失望了吧。有些人始终情深缘浅。她从来没给过他所谓的承诺,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在古城的城墙上,她不是听不出凌睿话里的意思,她甚至猜出了陆里昂和周敏洁爽约的原因,他们或许到现在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她坦诚相待,是想委婉地拒绝凌睿。她的远走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成全周敏洁。可是这些她都不会说出口,感情的事不需要当事人以外的人来搀和,爱或不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只能祝福他们。

也许陆里昂也需要给她一个解释吧。陆里昂明明第一志愿是N城,怎么变成了H城。面对秦芮的询问,陆里昂不得不说出原因。秦芮说他够义气,够朋友。陆里昂说,以后在学校有事了还可以找他,毕竟离得不远,他永远会为秦芮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义不容辞的。秦芮笑了,在挂掉电话之前,秦芮跟陆里昂说了一声谢谢。尽管他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可是陆里昂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忍不住还是说出口。然后的一段时间,陆里昂跟家人一起去了国外旅游。两人之间一直没有联系。

周敏洁在这个闷热的夏天,选择了埋头苦读。领取通知书的那天,周敏洁说要一定要考到凌睿上的大学里去,秦芮跟她说了加油,并祝福她。周敏洁似乎猜到了秦芮的想法,“秦芮,你真的不应该改志愿的,我真的希望我们四个人能一起上大学,我一直很珍惜我们的友谊。你改了志愿,陆里昂也跟着你走了,凌睿一个人走,而我还不知道我的路在哪里,我不想看到最后我们四个人各奔东西,这样很残忍。”秦芮劝道,“敏洁,我们都长大了,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个人有个人的生活,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要在你最幸福的时候能让我一起分享你的幸福就可以了。”

秦芮为了给大学的学习打好基础,就报了一个素描班。画画是建筑设计的基本功,秦芮不想输在起跑线上。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她只想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就不用每天想那么多了,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的道理,只会让她的想法更偏执。画画令秦芮的心平淡了许多。也许,她还欠凌睿一个解释。每天晚上秦芮都登陆MSN,期盼凌睿的灰色头像能变亮。可是,等到凌睿真的上线了,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嗨,在忙吗?”秦芮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询问。“不忙。”凌睿回答。“恭喜你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秦芮想从学校说起。“谢谢,也恭喜你。”凌睿的回答看不出什么态度。秦芮抱怨自己怎么总是在凌睿面前就不善言辞呢。凌睿发来一条消息:“8月28日那天我就要去大学报到了,你能来送我吗?”秦芮回答:“如果那天没事的话我一定去。”两个人之间很尴尬,需要解释,可谁都没有解释,解释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有时候一旦解释清楚了,就再也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因为会一直有根刺扎在彼此的心上。

那天,秦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一片荒地里,那里有一条很长的路,她走啊走,走的又累又渴,可是腿越来越不听使唤,她着急地想要走完这条路,可是路似乎没有尽头。她想起了城墙上的那条路,想起凌睿牵起她的手,她突然就哭了。梦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向前走,她多想结束这场艰难的跋涉,想着想着就越发地伤心。然后,她从梦中哭泣着醒来。

凌睿该走了。离别的车站,秦芮看着女孩趴在男孩肩膀上,两个人相拥的画面真美。她突然失去了走过去的勇气。凌睿,你将独自一人踏上未知的旅途,你应该知道有个女孩对你的不舍,这个女孩就是周敏洁,你看到她趴在你肩膀上,将要哭泣的模样了吗。

秦芮不说,不代表她已忘记。有一个女孩曾那么努力的接近你、喜欢你。元旦晚会上,那个女孩与你搭档时,专注看你的眼神,与你并肩而站的喜悦,那样的爱恋是那么美好,任谁都不忍心去破坏。那个女孩在给你挑选礼物时认真的模样,在收到你的礼物时的开心笑容,你没看到,我却看在眼里。还有一件事,秦芮记得很清楚。秦芮生日的时候,凌睿夹在日记本里的那张卡片,秦芮看过了,可是还没来得及收,等秦芮从老师办公室拿作业本回来的时候,卡片不翼而飞了,秦芮想过,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悄悄的收走了卡片。秦芮不怪她,哪个女孩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孩向另一个女孩表白会不吃醋,换做自己,可能也会这么做的。

三天后,秦芮和陆里昂也踏上了开往大学的火车。两个人顺路,所以一起出发。寂寞的旅途因为有了一个人陪伴变得不寂寞了。窗外的风景换了又换,有树、有山、有河流、有村庄,有隧道,秦芮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仿佛时光在你眼前呼啸而过。

两个人也有说不完的话题。“秦芮,在国外旅游的那段时间,我真是开阔了眼界。我发现旅行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你可以去接触许多新鲜的事物,去感受地球另一端那里的人们的生活状态,民风民俗,你会发现快乐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世界上有那么多或贫穷、或生病、或遭受灾难的人,个人的喜怒哀乐真是显得太渺小了。”陆里昂显然还没从旅行的快乐中走出来。“里昂,你真的在旅行中成长了不少。你有很多成熟的想法,我很高兴我们能如此聊得来,感谢你在我灰暗的生活里能够陪伴我,你是个很好的听众,我非常喜欢跟你倾诉或分享我的事。”“秦芮,如果有可能,大学四年甚至是以后都让我来陪伴你、照顾你好吗?”秦芮有些犹豫了,自己平时的立场很明确,两人明明是朋友。“里昂,我不能那么自私,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有你未来的道路,你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陆里昂也不想秦芮为难,于是改口说:“秦芮,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那当然,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啊!”

秦芮到站了,而陆里昂在下一站,这样真好,每年的寒暑假,他都可以跟秦芮一起。她下车,他送她;她上车,他在车里等她。这样的真诚守候既给了她足够的安全距离,又不会远离。

人生是一段爱情。我在爱情的人生里成长蜕变,然后我的爱情成为回忆。我相信遇见你是人生最美的奇迹,你走了,春天也走了。我站在原地,仿佛我的人生从此苍凉无比。

那天打了陆里昂一拳的凌睿回到家中,内心郁结的他无处发泄,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洗了个凉水澡,在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妈妈下班回家之后看见泡在冷水里目光呆滞的凌睿,大吃一惊,“凌睿,你干什么,快出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哎呦,我的儿子这是怎么了。”凌睿的妈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凌睿。凌睿模模糊糊的走出来,脚步有些趔趄,嗓子有些沙哑地说,“妈,我没事。”凌睿的妈妈一摸他的额头,好烫,“凌睿,你发烧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凌睿的妈妈赶紧给丈夫打了个电话,然后收拾东西带凌睿去医院。

凌睿住院的消息传到了陆里昂那里,陆里昂去医院看了凌睿。两个人在对视的那一刻,冰释前嫌,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陆里昂看见凌睿的妈妈也在,便喊了一声:“阿姨。”凌睿的妈妈看见陆里昂嘴角的伤,想起凌睿洗澡的时候,怎么脸上会有伤,原来是这两个人打架了,就问他们:“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朋友还打架?”陆里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阿姨,是误伤,不小心互相碰到的。”薛菲菲调皮地说:“凌睿哥哥和里昂哥哥不会是喜欢上同一个女孩才决斗的吧!”凌睿急忙否认:“你这个小孩一天脑子里都乱想些什么啊!”陆里昂冲薛菲菲扮了个鬼脸,没有矢口否认。凌睿的妈妈看两个男孩像是有话要谈,就借口出去买东西,把薛菲菲也叫了出去。

她们走后,陆里昂嘲笑凌睿:“这么不经打,才不过打了你一拳,你就躺医院了,罪过罪过啊!”凌睿反驳:“还不是你气我!”陆里昂只好岔开话题:“兄弟,说正经的,要不要我告诉秦芮,让她过来看你。”凌睿还是嘴硬:“我们俩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递话儿啦,再说了,她过来,你怎么说,跟她说我们两个因为报志愿的事打了一架吗?你丢不丢人啊!”陆里昂彻底没招儿了:“你说,你说怎么办吧,看着你们俩我都替你们纠结,多大点儿事啊!”凌睿怕陆里昂去跟秦芮说什么,赶紧告诉他:“我们俩的事你别管,我自己跟她说。”陆里昂耸耸肩说道:“想让我传话,我也传不了了,我老爸老妈要带我出国旅游了,最近一段时间不用联系我啦!嗯,时间不早了,我走了,照顾好自己,拜拜。”凌睿冲着他的背影说:“赶紧走吧,让我消停一会儿。”

周敏洁也来医院看过凌睿,因为功课紧,也没待多长时间,更多的是薛菲菲陪着凌睿。周敏洁来的次数多了,薛菲菲就会问凌睿:“哥哥,她是不是喜欢你啊!”凌睿惊讶,女孩子怎么都这么敏感,“别瞎说,我们是好朋友,还有里昂,秦芮,我们四个人都很要好。”薛菲菲撇撇嘴,说道:“那秦芮姐姐怎么没来看你。我喜欢秦芮姐姐,秦芮姐姐最漂亮了。”凌睿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后来,凌睿也去学校看过周敏洁。从周敏洁那里也没打听到关于秦芮的消息,因为领通知书那天之后,秦芮也没找过周敏洁。于是,凌睿只能期待在网上碰到秦芮。出院后的一天晚上,MSN上,秦芮终于开口说话了。凌睿本来想跟秦芮好好谈一下。可是周敏洁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凌睿,你的病好了,没在忙吧!”“凌睿,今天好累啊,我压力好大。”“凌睿,你什么去大学报到?”“到时候,我去送你吧!”“真不知你是怎么学习的,能不能给我传授点经验。”凌睿忙着给周敏洁回话,给秦芮的回答也很简单。“不忙。”“谢谢。”刚告诉秦芮自己什么时候走,秦芮已经下线了。

几天后,凌睿出发。陆里昂和周敏洁都到了,秦芮却不见踪影。来送行的人一一跟凌睿话别。凌睿的爸爸嘱咐道:“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要以诚待人,轻易不要去得罪别人,也别惹事。”然后,转身对薛菲菲说:“菲菲,好好读书,争取考上你凌睿哥哥的学校,到时候你们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薛菲菲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凌睿回答:“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我自有分寸。”凌睿的妈妈也叮嘱儿子:“学校的饭不比家里的饭菜可口,但是一定要多吃点饭啊,别饿着自己,缺零花钱了就跟家里说一声。”凌睿抱了一下妈妈,说放心吧。周敏洁这时走到凌睿面前,叫了一声:“凌睿!”然后主动伸出双手拥抱住凌睿。凌睿没想到周敏洁会有这么大的动作,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双手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陆里昂拍了拍敏洁的肩膀,周敏洁这才收回自己的动作,低下头不说话。陆里昂也伸出双手,两人拥抱了一下。陆里昂说道:“兄弟,保重,到了学校被忘了跟我们联系。”凌睿朝四周看了一下,没看到秦芮。然后,失望地转身上了火车。

一起并肩行走的朋友,就这样走着走着就走散了。火车渐渐开动,缓缓前行,窗外的站台、行人越来越远,凌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如三年前,安静得像一个雕塑,没有悲伤,没有欢乐,站成了一棵树的永恒。这一画面就定格在了凌睿的记忆里。如果回忆可以存档,那么这一刻就是凌睿档案里的结局。凌睿默念,秦芮,如果你回头,你一定会发现,我一直等在原地。只要你回头,我就会迎着风,向你奔跑而去,上天来见证,这就是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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