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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爱是一场催眠(1)

走吧!走吧!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走是为了给自己一条活路,留下来她知道会慢慢窒息而死的。

她没有勇气再面对慕枫,也不愿看到嬷嬷为她心痛为她操心。更不愿意再见到可恶的方筱雷。想到方筱雷,又想到自己如今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子颜厌恶自己了。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把孩子拿掉!

不能再耽误了,她写好两封信。收拾简单的行旅,拿上有限的全部家当,在太阳生起前出发了。

临走,她悄悄来到嬷嬷寝室外,对着里面的嬷嬷三鞠躬,义无反顾走出了孤儿院大门。一步三回头,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这个温暖的家。

她又来到了李家大门悄悄张望,多希望能再见他们一面。整栋房子静悄悄的,只有大门外的那盏路灯发出幽暗的光。她知道最近慕枫不在,有事外出了。但此时多想能看到他,哪怕一眼,偷偷的一眼。

“奶奶,慕枫,我来看你们了,子颜要走了……”她默默在心里对他们说话。

是的,该走了!天亮前,子颜踏上了开往远方的列车。

她要去哪呢?子颜知道世上的路千万条,但只有一条是属于自己的,选择了,无论是跪着爬着,也要一路走下去。

无论是墨阳还是亦然,从来没见过慕枫如此阴沉着脸,情绪如此低迷。哪怕在事业遇到最大挫折和困境的时候,他总能保持冷静和运筹帷幄。

但这一次不一样,沉默的慕枫变得更沉默了,他眼里似乎含着一股杀气,任谁看了都要不寒而栗。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休息间,亦然悄悄问墨阳。

墨阳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摇摇头。

“看来问题很严重非常地特别地严重!”也只有墨阳此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帮他?”亦然和墨阳一样,总乐意为朋友两肋插刀。

“别无他法!除非他开口。”看到慕枫如此一反常态,他也很着急。但他太明白慕枫的性格了,除非他愿意说,否则任何人休想从他嘴里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

“任由他这样吗?”亦然真不愿意看到如此憔悴不堪的慕枫,那意气风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慕枫到哪去了?

“等吧!”墨阳安慰亦然:“他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

自子颜走后,慕枫的魂魄似乎也随着子颜的离开而离开了。特别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自责,愤怒,纠缠着他。哪怕全情投入工作,也不能忘却心中的痛!他一直在回忆子颜出事前后的细节,他一定要找出那个人,一定!

心思缜密精明如他在心里一一分析着。子颜的朋友不多,那天说有人请吃饭,那一定是朋友了。谁呢?同事?似乎不可能,子颜一向不喜欢参加什么派对。

好朋友?除了方筱雨就是方筱雷了。但子颜对方筱雷的态度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不喜欢方筱雷。但凭一个男人的直觉,他看得出方筱雷是喜欢子颜的。

子颜不喜欢方筱雷,一定不愿意和方筱雷单独出去的。那最有可能约子颜吃饭的,就是方筱雨了。

单独两个女孩吃饭也未曾不可,但吃饭期间出现什么状况?如果出现意外,那么方筱雨应该是了解的,至少如果方筱雨是安全的,现在好好的,子颜也应该是安全的,但为何会出现这样让人心痛的状况?

如果找到方筱雨是不是事情会有转机,至少可以知道那天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一推理下来,慕枫顿觉豁然开朗。

他叫来了墨阳。

“马上去查信公司董事长方筱雷的妹妹方筱雨,所有的资料都要,快!尽快!”慕枫说话办事一向利落。

“好的!”墨阳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工作起来他们两人相当有默契,不必多问。慕枫吩咐的,必定是他需要的。

墨阳在本市的人脉很广,要了解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在本市也颇有名气的家族人物,实在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很快,信息反馈回来了。一份打印清楚详细的资料呈现在慕枫的面前。慕枫赞赏地对墨阳点头微笑,男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太多言语,何况是莫逆之交。

“呵呵,小事一桩。”墨阳又恢复了他的本性。

看着手中的资料,慕枫又沉思起来。要如何通过这些材料从方筱雨那里了解到他想要的真实情况?

这天,方筱雨打扮好正要出门去找大凯。

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性的声音,那声音很柔美并且很有礼貌,她自称是子颜的表姐,说有些事想向她了解,问能不能赏脸?

“子颜的表姐?怎么没听子颜提起过呢?”方筱雨很疑惑。

“哦!很小我就出国了,才刚回来,你的电话号码就是子颜给我的。”对方有礼有节的回答。

“我说呢!原来才从国外回来呀!你找我有什么事呢?”方筱雨还是不太信任,

“你是子颜最好的朋友,想从你这里了解子颜更多的情况。”对方冷静回答,

“问子颜不更清楚吗?”

“我更想听听朋友眼中的子颜是怎样的,你不会是对她不了解吧?”对方用了激将法。

“胡说呢!我不了解谁了解?”方筱雨毕竟还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她上套了。

约好了时间地点,她们终于要见面了。

约见方筱雨的是谁?

是亦然!

原来,慕枫思前想后,深思熟虑后觉得这件事非亦然去办不可了!一是大家都是女性,比较容易沟通。二是亦然有能力去办好这件事。三是她是很值得信任的朋友。

当慕枫把大致情况对亦然说了一下,亦然已经心领神会,她没有多问一句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了。

这是多年一起工作形成的默契,那是千金难买的。

在约定的时间地点方筱雨和亦然终于见面了。

方筱雨眼中子颜的表姐,气质高雅,美丽又大方。她第一眼就喜欢了。

“哈!你漂亮得让我震撼!呵呵!”方筱雨向来都是这么没心没肺,爱与恨都很简单也很直接,她不玩心眼。她的单纯与直率也是很令人喜爱的。

亦然用筱雨不易察觉的眼神迅速把她打量了一番,就这么一眼,凭着她阅人无数的经验,她基本知道方筱雨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你不仅漂亮还很可爱!”亦然由衷地赞美她。

方筱雨心花怒放,赞美一直是取悦于女孩最好的礼物。

亦然点了两份冰镇饮品,这正合方筱雨心意。

“小颜怎么不来呢?好久不见她了。”筱雨问。

“你们很久不见面了吗?”亦然反问。

筱雨想了想。

“自从上次我们和哥哥一起吃饭后,就再没见过她了,她现在在哪工作呢?”近来她只顾忙着恋爱,真的把朋友给忘了。

“上次是和哥哥一起吃饭,就没请别的朋友吗?”亦然看似很随意问。

“没了!吃完我先走了,让哥哥把子颜送回去。然后,我就一直忙着,忙着购物,忙着恋爱。很久没和子颜联系了,相信她也不会怪我的吧!呵呵!”方筱雨一向都能自我解嘲。

“呵呵,当然不会,小颜她过得很好呢!”和慕枫一起经历太多的场面,某些话说起来她已经学会面不改色。

“那就好!过些时间我找她玩去!把我的男朋友介绍她认识。”方筱雨说话喜欢心血来潮,很多话是没经大脑过滤的,想到哪就说到哪。做人很简单。

亦然回来,把经过详细地点滴不漏地告知了慕枫。慕枫沉默的听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他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他深邃的目光里射出一道逼人的寒光,这寒光像一把锋利的剑,可以刺穿人的胸膛。

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旋椅的手柄上。

亦然不说话,他知道慕枫愤怒了。镇静如他能有这样的表现,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事。

“和墨阳一起行动,立即收集信公司的全部资料,包括他本人。”慕枫简单地指示。

亦然点头立即退了出去,找到墨阳两人立即展开行动。那边墨阳和亦然马不停蹄,这边慕枫也没闲着,他在一步步着手寻找子颜的线索。子颜的手机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慕枫打了无数电话都打不通。一个人,有心要躲藏起来,是很难找到的。慕枫能寻到子颜吗?

子颜到哪去了?

踏上远行列车的子颜是没有目的和方向的。因为这是第一趟开往南方的列车,而她只想尽快地离开这块又爱又恨的是非之地,所以就毫不犹豫地踏上南去的列车了。

对子颜来说,去哪儿都不重要,越远越好,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也许能慢慢重拾凌乱的心情。

两天两夜后,列车终于在天之南海之角的一个小城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终点站到,再走也没有路了。

子颜找了个小旅馆暂时住下了。夜深沉,前路渺茫,看不清未来,她陷入极度迷茫中。明天就去把孩子拿出来吧!她轻轻对自己说。

这一夜子颜是在纠结,疲惫,不安中度过。

生活喜欢给我们出难题,而我们也常常要做选择题,有时候很难取舍。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常常会在我的生活出现。

医院是不能去了,手续太麻烦,而且她不可能找到担保人。她在小城里寻觅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小巷里找到了一个私人诊所,上面写着中西医结合。

从外往里看,诊所不大,但很干净整洁,有个五十开外的女太夫在坐诊。她身材适中,身穿唐装,盘着发髻,看起来神态端庄。

来问诊的病人真不少,子颜观察了好久,在门外也犹豫徘徊了很久。直到午后,人渐渐少了。

“姑娘,是要看病吗?”太夫招呼子颜。

子颜点点头。

“嗯!那就进来吧!”

子颜看着太夫亲切的笑脸,放心走了进去。子颜落座后,太夫认真看了看她脸色,又看看舌苔,然后要子颜伸出手把脉。

“你怀孕了!”太夫说的非常肯定。

这么一看一把就能知道了,子颜感觉她很神奇,她不由点头承认了。

“从脉象看,你身体非常虚弱,需要进补,才能保证胎儿的健康,我给你开一剂保胎的药方吧!”女太夫很热情。

“我,我不要进补,我,我要把孩子拿掉……”子颜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低。

“哦?”太夫看来有些吃惊。“为什么呢?”

“我,我不喜欢,不想要……”想起方筱雷,厌恶感油然而生。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每个孩子都是上帝赐予的天使。能成为血肉相连的两个人是需要修几世的缘。所以,不要轻易放弃一个生命。”太夫说话平和温婉。

“最重要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能人为地剥夺他们来到这世上的权利,这很不道德!”

“可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啊!”子颜的眼圈红红的,她要如何能让太夫理解她的苦衷?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从脉象看,你怀孕的日子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也就是说,你已经错过最佳的人流时期。”太夫又详细询问了子颜的生理周期。

“怀孕到第八周末,宝宝初具人形,四肢也已长出,显然以生理周期计算,你已经进入了第八周了。”太夫很耐心很详细地告诉子颜。

“正常情况下,一般这个时候胚胎大约有了20毫米长,看上去像颗葡萄。心脏和大脑已发育得非常复杂,手指和脚趾间看上去有少量的蹼状物。牙和腭开始发育,耳朵也在继续成形,胎儿的皮肤像纸一样薄,血管清晰可见。虽然你依然感觉到子宫里是静悄悄的,其实胎儿现在已经会做踢腿、伸腿、 抬手、移动双臂。你肚子里的宝宝现在已经有胎动,只是还不很明显,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感觉到宝宝的生命迹象了。如果你现在要放弃,会很可惜,并且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而且会非常危险。所以,在我这里,八周或已经超过八周我都拒绝为她们做人流的。”女太夫看起来态度很坚决。

“太夫我求你,帮帮我呀!”子颜哀求。

“孩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我这里设备有限。所以,如果你要坚持放弃肚子里的宝宝,我希望你能到正规医院去做这个手术比较安全。”太夫说话非常的诚恳。

“我不能去医院,我……”子颜欲言又止。

“为什们呢?”太夫显然感觉很奇怪。

沉默了良久,子颜才把原因告诉了太夫。太夫倒吸了一口凉气。

“幸好我没答应给你做,知不知道?这实在太危险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啊!”子颜带着哭腔。

“那又是为什么呢?是宝宝有问题?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太夫不忍看着子颜那充满忧伤苦苦哀求的脸。

要说吗?不说太夫也许就真的拒绝了。说吗?那要如何开口?子颜的思想在激烈搏斗。

“有苦衷?”

子颜点点头。

“嗯!既然有难言之隐,那就不说吧!但我坚持不能给你做,太危险了。”

“那,那你给我开些药吧!听说可以使用药物的,对不对?”子颜小心翼翼问。

“万万不可,孩子!听我说,现在你这个状况已经不能使用药物了,使用药物的结果会更糟,你会有生命危险的。”太夫语重心长。

“我不在乎,不在乎,只要把孩子拿出来就好,我不要把孩子生下来,不要……”子颜简直是不顾一切了,泪流满面。

“你不在乎你的生命,可爱你的人会很在乎,没有了你,他们情何以堪?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这世上真的没有你牵挂和留恋的吗?”

太夫的一番话真可谓是肺腑之言,医者仁心,遇到这样的有德的人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爱与被爱总让人那么纠结。当初在海边几乎要把自己放弃了,但心底的爱与不舍又把她唤回了。如今又遇到生死两难的境地,又能为谁而留下呢?她不能确定这世上是否有人会为她牵挂,但她知道,她的心一直有一根丝线在牵引,哪怕天涯海角,都未曾断过。

嬷嬷是爱她,而她心底是深深爱着慕枫和嬷嬷的,能为他们再爱惜一次自己吗?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再见到他们啊!

可是,这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要留下来?可是以后一看到孩子就会提醒自己的耻辱!她要如何去承受这样的痛?真是进退两难啊!

“如果将来孩子顺产,危险性会减小一些。但现在你要做这样的手术,一切都是未可知,非常的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哪位医生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只能这样吗?”子颜感觉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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