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曦无奈,他已经在此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看着天色晚了,再做逗留恐怕要落人口舌了。
“曦儿听话,天色不早了,爹爹明日再过来”。
云曦不肯听话,摇着头的同事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着。
煎熬如他,云曦一病便是五日,他几乎忘记这些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记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万丈深渊,越坠越深。
骆曦还是离去,云曦在他离去的时候闭上了双眼,她不想看见他远走的背影,亦如他在梦里,一次次的将她推离,推离到万丈之外,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书房的门口,骆曦在关上房门之后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坐在一旁的石台上陷入呆愣,又或是沉思,斜倚在冰冷的墙面,他的身子渐渐沾染了一丝潮湿,但他并不觉得冷,反而被身体的一股火焰烧的意乱神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眷恋云曦,甚至连一刻都不想分离,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守护,在心里告诉她:曦儿别怕,爹爹就在这里,只要你一呼唤,我便会马上出现在你身后,保护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但,如若她喊了,他真的给的了吗?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
夜半,骆曦应了他心里的愿望,被一阵哭泣声吵醒。
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他轻轻叩响了房门,道:“曦儿,爹在,别怕”。
云曦半闭着双眼,一滴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还在不断呓语着什么。
“曦儿,别怕”。
充满磁性的男声带着淡淡的伤感在门外时不时响起,云曦这才睁开眼,在醒来的瞬间起身发出一声惊呼:“骆曦”。
而后便是无数的痛苦席卷而来,大片的鲜血再次顺着她的伤口溢出,沾染了手臂以及床榻,云曦颤抖的抬起手掌,被刺目的红云吓的发出一声惊叫。
骆曦察觉到屋子里的不妙,一步变冲了过去,当他看见云曦那一张惨白的小脸以及她满手的血时眼皮不断跳动。
“曦儿,曦儿怎么了”。
“爹,我……”
娇弱的人儿再次晕厥在骆曦的怀里,他急的大呼:“来人,快来人!”
“老爷,啊!”
“快请大夫!”
下人慌张离去,骆曦咬了咬牙,无奈的扯过一旁的衣服为云曦穿好,而后双手并用按住她的伤口阻止血液的溢出,汗水顺着他的面颊滴落,无意识的,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儿。
如果她发生不测,他真的无法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老爷……”
“快,她又流血了”。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走到床盼,叹息了一声,从药箱里抽出银针帮云曦止血,而后掏出一块块纱布开始为云曦包扎,他一边包扎一边嘱咐。
“小姐刚刚牵动了伤口,看来要缝针了,老爷,您一定护住小姐,不要让她乱动”。
骆曦点头,下意识的再次收紧双臂,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她能好起来,他什么都会去做。
什么那女授受不亲,什么礼义廉耻,她是他的孩儿,是他心头最宝贵的人儿,他还用顾及什么?管他外人如何传说,他只要凭着自己的心,只要她无事,他受尽天下人唾弃又如何?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唾骂,不是吗?
医生处理完伤口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大概是疼痛还未消失,云曦始终紧咬着牙关,手指死死的攥着骆曦的衣角,而骆曦仍旧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人儿,一刻不敢松懈,她疼一分,他的心便比她多疼一分。
“老爷,如此便好了,小姐只消再休息个半月便可复原”。
“好,你且退下吧”。
老大夫看着骆曦冷肃的表情,再次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而后提着药箱颤颤巍巍的离开了书房。
所谓旁观者,又是过来人,老人活了大几十年看过了太多的儿女情长,却唯独这一对让他分外揪心。
明明彼此倾心,却阻隔着一层难以跨越的沟渠,被礼仪伦常所困,若说可怜,何止是他们家老爷可怜,一个未嫁女子能够不顾自己的名节及声誉把自己交托给另一个男子,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何况这个男子从小抚养她长大成人,即便非亲生也胜似亲生,而这种由亲情到爱情的转变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可见,云曦对骆曦如此依恋是情已至深啊!
“孽缘啊,孽缘!”
……
大夫离去,书房内的二人许久未曾分开,直到云曦渐渐疲惫的睡去,骆曦才把她安放好而后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照看,他甚至不让任何一个下人离开,他要他们都守着房门,他绝不能允许云曦再发生任何一丁点意外。
一夜过去,云曦睡了个安稳的觉,也做了个美梦,因为梦里她始终拉着那只温暖的手,任凭梦里的人带着自己走到任意角落,只要她一回头,便能看见她想要见到的那张熟悉的面孔。
“骆曦……”
轻轻的喃呢将骆曦从小憩中唤醒,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斜倚在床头睡着了,再看地下,三五个下人都蹲坐在一起不住的打着瞌睡。
骆曦起身轻轻的咳了咳,在不吵醒床上人儿的情况下驱走了一群下人,而后独自坐会床盼盯着床上的人儿发愣。
白玉般的面孔如刀刻般精致,让他的心豁然陷入了悸动,但只一瞬他便平静下来,而后继续斜倚着床榻边缘出神。
“骆曦……”
骆曦再次被轻轻的嗫嚅吵醒,无奈的干笑两声,淡淡道:“臭丫头,几日未见便与你娘学坏了,竟然敢直呼你爹的名讳?”
是啊,她真的学坏了,所以她才会在他小憩的时候望着他的面孔出神,所以,她才会在他醒来的瞬间继续装睡,而后有意无意的唤出他的名字,只为让他忘记,那一层虚无缥缈的“亲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