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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最后揪心,最终答案

雲薇走向的,是不远处的绿草坪小山丘。

在当年她和青阳并肩坐着看日出的地方,再次坐下。然后朝着东方,远远望去……

很快,她继续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一如既往的绿草清香。

太过陷入自身情绪的她,仍是没有注意到,那双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也跟随她的步伐方向,移动着自己眼眸。看着她沉思,他就默默注视,想象着她可能在想的东西;看着她好似在微笑,他也嘴角上扬,远远感受着她的快乐。

这些,雲薇都没注意到,她只是忘我地闭目回忆:

在这里,她和青阳并肩而坐,第一次一起看日出。然后,一起携手保命,共进退。

在这里,她和青阳交颈而抱,在相遇十六周年的纪念日末,各自送上了他们用时间和深情所沉淀的一份特别礼物。

在这里,她和青阳相拥而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明月、星辰的见证下,在清风、流水的陪伴下,他们将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交予对方,如痴缠绵。

想到这儿,雲薇心跳加速,她再次睁开了眼。

回忆或近或远,但从未改变过的初心再现。

她心里十分确定,她从头到尾爱的,就是这个人!无论是当初那个傻傻犯了错、无意间折磨了他自己,也带给他人不幸遭遇的小屁孩;还是现在这个已经意识到了一切,并卸下霸道的外壳,鼓起勇气,拼命想抓住彼此幸福的大男人。

她再一次问自己: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因为缘分、因为交际、因为某种激动、某些经历,然后就爱了;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明明知道有那么多的不可能、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却依然逃不开爱他的宿命。

所以,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可能真的不需要理由。

她继续问自己:那爱一个人,需要对得起所有人么?

因为他犯过错,因为他间接给自己的家庭带来过灾难,所以和他在一起,就算对得起自己,也对不起家人?

不,不是的!

爱,说宽广,就宽广,它可以超越一切、包容一切。

爱,说狭隘,也狭隘,它可能只是属于相爱的彼此二人。

这一刻,雲薇相信,就算她和青阳的爱是狭隘的,她已故的父母也定会用包容的爱去包容她和青阳的爱。

想到这儿,雲薇长呼了一口气,并露出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最轻松、也最单纯的一个笑容。

她想,她心中的答案已经落定。

紧接着,雲薇掏出手机,微笑着给青阳发了一条久违的信息。

她想,不用再等到下周三了。

“我知道你在等一个答案,两个小时后,墓园见。”

远远地看着雲薇掏出手机、手指舞动的动作,青阳心头一热,燃起些许期待。而当他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取出一看时,心中的期待,化为最真实的笑容之花,绽放在脸上。

他知道,他在等的那个女孩,回来了。不仅人回来了,心也回来了,带着心中的释然,回来了。

青阳迅速回复着短信,只一个字:

“好。”

接着,两人就这样对着手机傻傻地笑着、憧憬着……

过了很久,他们才先后收起手机,朝着下一个目的地,也是给出那个最终答案的地方,前行。

然而,或许是青、雲二人都太过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或许是这个带着特殊回忆的地方总是浪漫与危险并存,一向敏觉的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个让他们找回初心,并再现希望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也在注视着他们,尤其是不可置信地盯着雲薇。

且就在他们都对着手机露出笑容的时候,那人的胸中,不可抑制地燃起熊熊烈火……是妒忌、怨愤、委屈组成的“三昧真火”,似要燃烧开来……

这个人,正是青阳的母亲,白凤。

因为前一阵子受到刺激,她的状态一直不太好。雷生担心她继续留在容易刺激她的岳家老宅子里,会倍受煎熬,故想尽一切办法,才成功劝说她,来到这栋郊外别墅里疗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刚才,雷生接到一通重要的工作电话,不得不赶回办公室,又见白凤看上去似稳定了不少,这才在交代了几句后,放心离开。想着快去快回而焦急离开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车和雲薇的车、青阳的车,先后面对面擦身而过。

与此同时,白凤在二楼阳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的确舒缓不少,遂情不自禁地下楼、出门,想到草地上漫步。

谁知道,还没走到草地山丘上,远远地,她便隐约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当下心中一紧。她条件反射般地躲在了一棵大树后,然后探出头,定睛望去,眼中是越来越多的不可置信,心中却是越来越急促的火气。

是的,她见到了一张酷似杨晴的脸。似有不同,似更有英气和活力,但此刻,她已然乱了心绪,分辨不清,在她看来,那就是杨晴!

再慌乱地扫视周围,果然,在另一方向的一棵大树背后,还有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只一侧面,也是温柔、关怀与爱慕毕露。白凤看着远处默默看着雲薇的青阳,竟越看越觉得,那是年轻时的岳尉。

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她躲在N市湖边的一棵大树后,看着醉酒的杨晴和默默在另一棵大树后注视着杨晴的岳尉。

光阴交错,一时间,全乱了!

这一刻,白凤在心中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心中只有她?你的眼中也只有她?无论她看不看你,你都会在身后默默注视着她!”

一时间,她只觉怒火中烧,天昏地暗。她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任指甲掐入掌心,也不觉得痛。或许,是多年来的心痛,早已大于了身体的痛。

于是,当雲薇收起手机,轻抚过草地,起身准备离开时,白凤才终于放过了自己的手。

她惊慌失措地跑回别墅,左顾右盼、坐立不安,但心中的郁结,终是难舒。最后,她随手拿起一把精致的刀具摆件,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就像当年暗暗追踪岳尉到湖边一样,她想再追一次看看,看看这一次,那对男女又要追逐到哪里!

于是,白凤悄然追上青阳,看见青阳驱车,她也取了车,随之而去。

……

雲薇一路朝墓园驶去,其间,她只到花店稍作停留,然后便捧着一束白百合,重新上车。

青阳则仍是不紧不慢地追随着雲薇,只是,一直都与雲薇的车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他,在快要到达墓园的时候,悄然提速,缩短了与雲薇之间的车距。

如是,从后视镜里,雲薇看到了青阳的车,心下了然。然而,到达墓园入口,停车,下车,雲薇却没有等青阳,而是自顾自地往里走。随后而到的青阳,却也完全懂雲薇的意思,也不追赶,更不叫嚷,只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一路向里。

正值晌午,日头正晒。但郁郁葱葱的清净墓园里,只有斑驳的光影星星点点。飞鸟掠过,大多很快栖息在树上,重归安静,好似不忍过多扰了安详者们。

来到张忠和杨晴的墓前,雲薇停下脚步,青阳则在雲薇身后的三米开外,也停下脚步。

雲薇朝着父母的墓碑,深深一鞠躬后,向前一步,躬身将白百合放在了母亲的墓前,起身、撤步、站定,朝着墓碑郑重开口:

“父亲、母亲,我来了。我答应过你们的,一定会给你们答案。今天,我不仅带来了答案,也带来了他。”

声音分贝不高,甚至是长久以来,罕见地从雲薇嘴里发出的低声,但声音之坚定、内涵之震撼,足以让身后的青阳听见。雲薇也相信,这足以让父母听见,让她自己的心听见。

接着,她突然转身,平静地对上了青阳一直注视着她的双眸,没有二人最初在墓园相见时的凌厉,却自成一种情绪。

十余天没有如此面对面的两厢凝望,雲薇和青阳却依然默契十足,镇定自若。眼神的交流洪波,也似让周围的一切都更加安静。一时间,世界好像只剩二人的呼吸。

“我来了。”

青阳先开口,好似在回应雲薇先前的短信。可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从未离开。”

“好。”

雲薇的回应,表面看似很简单、很淡定,实则她内心温暖涌动。这一点,如果细细观察,不难从她唇角边那丝若有如无的笑意中看出。

全神贯注只看着雲薇的青阳,自然留意到了这点。他忽得一笑,虽短暂,却是近来最轻松、释然和甜蜜的一笑,迷人如带着青草香味的和煦春风。

然后,他直直看着雲薇,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我是应该称呼你屋主?雲薇?还是包子?”

雲薇稍稍一愣,但很快从鼻子里扑哧一呼,收起隐隐的笑容,一本正经回道:

“还是先称呼屋主吧。在赎悔心屋里,近期来了个叫岳青阳的委托人。这个家伙很烦人,却也很坦然。他的后悔很多,共有三个。前两悔,大抵已经解了,可是,还剩了一个。”

波澜不惊地说到这儿,雲薇的意思很是明确。青阳自然也明白,他在短信里写了三个后悔,最后一个则是:

“我最后的悔,是不能当面对我所爱的人说出一切,我看似高傲,实则卑微;我看似强势,实则软弱。我害怕失去,更害怕在得到之后再次失去。”

意识到雲薇叫他来这里,既是要给他上次“三个是否”问题的答案,又是要善始善终地完结他的求赎任务,青阳心中有震惊,也有兴奋,更有对他所爱之人的佩服。

然,任心中如何翻江倒海,常年酷拽惯了的岳青阳仍是维持了面上的淡定,坚定开口:

“好,那敢问屋主,这第三个悔,我该如何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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