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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画中是谁

夏天的尾巴依然闷热异常,虽然萧潇杂事做得不少,可到底还是个小设计师,按时下班是她所庆幸的。再者她也担心小小在家会不会给她闯祸,这豹纹猫要么不动,动起来是翻天覆地的,吃不消。

拿出手机站在车站等公交,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依旧是关机状态,便发了条信息过去,也不管卫梓聿什么时候看到,不过是问好的话语。若不是卫梓聿有时候会回信息,萧潇真的会认为梓聿已经消失了,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而且不留痕迹。

已经渐渐忘却是从何时跟梓聿断了联系的,蓝琪之前还能联络问问梓聿的近况,可是后来渐渐也没了联系,那个阳光的美国男孩爱梓聿,青梅竹马般的爱恋,也是刻骨铭心的守护。她这个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

爱究竟为何物,让那么多人如痴如醉。萧潇只能无奈笑,她自认为人脉还不错,朋友手机里头一大堆,从小她就是大家的开心果,解除过她的人都这么认为。也只有卫梓聿,这个早熟的混血女孩,某一天告诉萧潇,你一旦沾上爱情的毒,就算自我保护,也会相互伤害。

萧潇当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现在她也是如此。但是有一点她不苟同,梓聿是个偏执的人,在萧潇看来,两个相爱的人就算为爱放手,又怎会相互伤害。

看了看时间,尚早,买些菜吧,顺便买条鱼,给小小加餐。如此想着,便乐呵呵地跟菜场的大妈们讨价还价起来。这才是她,萧潇,真实的,独一无二的。

走到自己楼层下,首先看到的,是那辆招摇的迈巴赫停在当下,不消想,定是那个美国佬来了。萧潇顺着那淡淡的烟缕寻去,果不其然,骆言珂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穿的一件黑色修身衬衫,趁得他那头金发很是扎眼。

萧潇站定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他。喜欢黑色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抽烟时候的男人,有的迷人,有的堕落,有的只是应酬,而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显得如此落寞而又迷人。

“回来了?”骆言珂捕捉到了萧潇的身影,掐灭了烟头,笑着打招呼,向萧潇走来。

“是啊,骆先生不是说九点过来寒舍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萧潇收回所有的思绪,回道。

骆言珂顺其自然地帮萧潇提袋子,“没什么事,就过来早了。谢谢你买这么多菜,全是我爱吃的。”

萧潇翻了个白眼,敢情他是来蹭吃蹭喝的,“真巧,都是小小爱吃的。”你的口味跟猫一样。

骆言珂跟着萧潇上楼,不否认什么,理所当然地进屋、换鞋、逗小小。

小小果真是十分喜欢骆言珂,一见到他就攀住裤腿撒着欢挠,喵喵叫地欢。萧潇感到很无力,究竟谁才是饲主。

“小小怎么没见长大呢?”骆言珂一把拎起小小打量道。

萧潇将菜放进厨房,开始动手煮饭,“你是觉得我虐待它了?”

“非常有可能,否则它怎么还是那么小一只呢。”骆言珂翘起腿将小小放在腿上逗弄着。

“要不你养吧,反正它跟你比较亲,省得到时候你告我虐待动物。”萧潇戴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话说,你如果想留下来吃饭,就过来打下手。”没好气地说道,今天饲养小小不够,还得饲养个美国佬?

“萧小姐,我可是你的大客户,你煮饭给我吃是天经地义的。”骆言珂十分厚脸皮地回道,起身绕到厨房门口,露出几颗牙,彰显得意之色。

“来我这儿蹭饭还不想打下手,你一会儿跟小小一起进餐吧。”萧潇横了一眼。

骆言珂无可奈何,洗了手打算帮忙。

不消十分钟,萧潇率先投降,将骆言珂赶出了厨房,“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再进厨房了。”原来这美国佬根本不会一点厨房经,没有他自个儿还更利索些呢。

骆言珂重新将小小抱起来,“给你找个伴儿可好?”笑得十分欢喜,惹得小小喵喵叫。余光开始打量起萧潇的屋子,扫视了一下,发现萧潇似乎很喜欢蓝色,随处可见蓝色的物品。

着实有些无聊,小女人似的萧潇还在厨房忙活,总不能让他一直就这么干坐着陪猫说话吧。骆言珂想到做到,起身插着裤袋兜兜看看。半掩房门让骆言珂好奇,推开门,才发现是一间蓝色墙面的画室。桌上那本全蓝色的画本让他起了兴趣。

整本画纸上就那么一幅画,一个男人的侧脸,黑白素描,线条简单,却叫人看得舒服。

眉头微皱,这个男人是谁?骆言珂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

“青菜太酥了。”骆言珂蹩脚地拿着筷子,纵使他智商再高,可还是难以习惯筷子这种工具,“咖喱牛肉太淡,而且不够嫩。”

萧潇咬着筷子听他发表意见,眼睛里全身火苗。这个美国佬真是不懂吃人家的嘴软这个理!筷子都拿不稳,嘴上还不消停。

“那你快回去吃饭吧,我这儿就这点水平。”萧潇扒了口饭说道。

骆言珂笑得碧眸似弯月,“小小粘我,不让我走。”说着看了眼依旧趴在他腿上的小小,而那猫也应和地叫了声。

果然养狗比养猫来得实在!萧潇愤愤地想着,却被骆言珂的下一句话弄得有些尴尬,脸上泛红。

“不过作为妻子,这点水平就可以了。”

“吃你的饭!”萧潇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得催促了一声。

看着萧潇羞赧的模样,不免喜上眉梢,只是一顿饭下来,碗边都是洒出来的米粒饭菜。这让他非常气恼,发誓回去之后一定把筷子学好。

“看吧,这就是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你好好学着点。”萧潇一阵挖苦嘲讽,总算是扳回一局。

骆言珂靠在沙发上顺着小小的毛,不予理会。

晚餐过后,骆言珂一副准备吃夜宵的模样,赖在沙发上不动。

“我说,骆先生贵人事忙,小小也看过了,就请回吧。”萧潇感觉孤男寡女这么处着让她没来由的心悸。

“小小还是不让我走,是吧?”低头看了眼小小。

小小再一次应声叫了声,往骆言珂怀里缩了缩。

“你预备这个理由用几次……”萧潇无言以对,一猫一人还真是搭配地天衣无缝。

“无限期使用。”

也不知萧潇是怎么被他说动的,居然随了他的意去酒吧。

“你的生活太枯燥了,应该多走动走动。”骆言珂开着车说道。

谁跟你说我的生活枯燥了……萧潇在副驾驶位上冷着脸,她也懒得解释了,既然都已经出来了。

夜风吹拂在脸颊上很是舒服,萧潇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车灯街影,感觉到一丝丝的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里突然间发了芽,可又何时生根的呢?

杨墨近日里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好不容易有了两天假期,便上锦瑟来坐坐。

“今天怎么人这么多?”依旧是坐在吧台前,与那个调酒师聊天,“别忙不过来啊。”

“今天是人多了点,不过还好,老板招了个新伙计帮我,所以也不忙。”调了杯自由古巴递上前,“否则,今天你恐怕是跟我说不上一句话了。”

杨墨笑笑,浅尝了一口,称赞,“挺不错的,比以前好了很多。”

“那是自然,这几年也不是白待的。”

寻了处看台的好地方,骆言珂点了杯辛辣的马丁尼,为萧潇点了杯清淡的金马颈,上回喝醉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这次又把她弄醉,虽然酒醉后的萧潇多了几分小女人气。

萧潇尝了口,觉得甚是可口,似乎也没有浓郁的酒精味,便放宽了心地喝。

吸引萧潇的,是台上驻唱的那两个人,男的是吉他手,女的主唱。那样的声音,柔婉的曲调,回荡在这家酒吧中,竟显得相互映衬,少了嘈杂,多了几分高雅。

歌词隐约听懂了些,矫情却真挚。萧潇第一次觉得居然还有人可以唱得如此婉转迷离,全身都陷入了一种踩踏云朵的错觉。

“你从哪儿知道这么个地方?”萧潇扭头问道,“还挺不错的。”

骆言珂深陷在沙发座里头,瞥了眼台上驻唱的两个人,“来过一次,觉得还不错,就让你过来玩玩。”

萧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两人顿时缄默,只剩下台上的歌声渺茫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曲唱完,萧潇才开口,“我去那边转转。”也不等骆言珂回应,兀自离开坐席,随处转转看看。

骆言珂没吭声,只是看了眼萧潇的背影,转了下杯中的酒。

“嗨。”一个清脆的声音唤住萧潇。

“嗨。”萧潇愣了一下,四顾下有些不太确定地应了声。

“你是新来的吧。”调酒师将酒倒入一个精致的小巧的杯子,往前推了推,示意萧潇过来。

萧潇坐下接过那杯酒,笑道,“为什么请我?”

“因为你是新来的,就这么简单。”调酒师友好付之一笑,继续忙活手头的活儿。

萧潇感到十分放松,这样的氛围,恐怕十家酒吧里头不会出一家,难得能够来到这么符合自己心意的地方。

粉色格调的酒慢慢从萧潇的杯子里消失,脚底开始产生轻飘的感觉。

“你没事吧?脸这么红。”调酒师有些担心道,这姑娘反应还真大。

萧潇摆了摆手,故作镇定,其实她自己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着的还是飘着的,“我没事的,吹吹风就好,就好……”说着,踩着软绵绵的步子往一边走去。

调酒师喊也喊不住,那边是厕所啊,透哪门子的风啊?

杨墨拿着酒杯在酒吧的小木质阳台吹风,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感。工作顺心,家庭美满,只是没有女友,这不算什么。在别人看来,他杨墨还有什么烦恼的呢?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孤单一个人是很可怕的,并不是说他荷尔蒙得不到宣泄,而是缺少一个懂他、明他的人。家人虽亲近,可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来承担负责,爸妈已经逐渐老去,不想为自己操心那么多,所以父母每次说相亲,他基本都会应下,只是因为想让父母得到满意。

可是,缘分真的难以言说。杨墨垂下头暗自笑笑,转身进了酒吧。

当他看到萧潇的时候,她正蹲在厕所的转角处,当然,那个时候杨墨并没有认出是萧潇,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刚弯下腰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忙,一个抬头间,便认了出来。

“萧小姐。”杨墨弯眼笑问,“你怎么了吗?”

萧潇看着眼前的男人,思绪并没有因为酒精作用而混淆她的识别能力,报以灿烂的笑容,打招呼道,“你好呀,杨经理。”

杨墨准备拉她起来,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蹲在这样的地方。刚一伸手,却被萧潇微微皱眉拒绝,“不要,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杨墨不得不继续弯着身子询问。

“我在找我的羽毛。”萧潇一本正经地回答,眼神灼灼发亮。

羽毛?杨墨有些纳闷,是饰品吗?

骆言珂发现萧潇不见了,这女人上哪儿去了,才一个眨眼的功夫。这让他有些不太放心,放下酒杯,起身去寻。那种担虑感悬在心头,让他不太好受。

不需花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萧潇。只见她蹲在角落,小小的一团蓝色。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穿蓝色衬衫的男人。没有想太多,一个大步迈向前。

“萧潇。”试探性地叫了声,可是没有得到萧潇的正面回答,不由得也有些纳闷。

“她在找她的羽毛。”杨墨好意提醒,看来这个男人应该和萧小姐一同来的。

骆言珂顿时想起上回萧潇喝醉酒时的醉态,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却转瞬即逝,俯下身子凑近萧潇耳边道,“你的羽毛没有掉,看,不是在这里吗?”说着捧起萧潇散落肩头的秀发给她看。

萧潇顿时笑逐颜开,“真的耶!”拿脸蹭了蹭骆言珂的大手,一脸乖顺的模样。

骆言珂一把抱起萧潇,这女人谁知道后来会说什么,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扭过头看了眼男人,稍许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杨墨就这么看着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兀自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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