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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想再见他

慕西转过身,背对柳明武,仰头盯着楼层显示板上闪烁的数字,恨不得电梯马上到顶层,手里的Chanel手袋被捏得已经变了形。她自己都没想到,见到他,会如此的厌恶。

电梯里突然出现这妖娆的女人,柳明武眼前一亮,当慕西已经转过去背对他时,他才发现那女人是他的前妻。

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线条优美的后背,“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那声音,慕西听来是近乎清冷的疏离,她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她的沉默像一根扎在手上的刺,让他不爽。柳明武走上前来,扳过慕西的肩,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歇斯底里地说:“我跟林忠南完全是迫不得已,她能弄到贷款帮我挽救公司,你也知道对于男人事业是最重要的……”

慕西拨开他的手,依旧面无表情,“叮”的一声,电梯已到顶层,电梯门徐徐打开,她整了整裙子,走出电梯,回头,“柳明武,我们已经结束了!”声音无波无澜。

柳明武呆望着那明艳动人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慕西的心情也不平静,没想到会遇到他。遇到他也没什么,只是让她想起了那个孩子。她有时会安慰自己,即使那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幸福,没有完整的爱怎么会幸福?就像她一样,连自己爸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带着一丝忧郁走进会场,步态还是优雅的,顺手托起一杯香槟,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独饮。汪东元的周年庆致辞刚刚结束,慕西看着酒会上那些温文尔雅的男人女人,他们背地里又会是怎样的龌龊嘴脸?

岂不知,她一出现就已艳惊四座,裸色的礼服裙垂感极好,深深的v领露出象牙白色的光滑肌肤,再配上她的烈焰红唇,不只性感,还有种凌厉倨傲的美。

不时有男人过来搭讪,慕西本懒得应付,但因为此时有柳明武和那女人在,不能冷了自己的场。

此刻,她正跟寰宇人事经理侃侃而谈。叶卿突然走过来,对秦经理小声耳语一番,然后又对慕西说:“汪总说他忙完了过来陪慕小姐!”

慕西早就注意到汪东元跟那对贱人在聊天,身边还有个女孩看着眼熟。

秦经理礼貌地说了声“失陪!”就和叶卿一起走开了。

汪家和林家是世交,寰宇刚起步时,林傲君没少扶持。今天,寰宇周年庆,林家姐妹代父亲林傲君前来捧场。汪东元对林家姐妹不敢怠慢,只是对林忠南的新男友没什么好印象。

叶卿当然了解老板的心思,带着秦经理来解围。

汪东元借机给林萧南介绍:“南南,这位是秦经理,你们年龄相当,应该能谈得来,让他陪你,免得你闷,我还有些客人要去应酬。”他又看了眼林忠南和柳明武,“希望你们玩得尽兴,我先失陪了!”

林萧南心里恨恨的,气得直跳脚,只想把气都撒在姓秦的身上。

汪东元环视全场,他刚才明明看见慕西了。此时,灯光变暗,背景音乐换成了蓝调舞曲,舞池里有人跳舞。

他找不到慕西,找到了叶卿,“慕小姐哪儿去了?”

叶卿挠头,“刚才还在呀,是不是去了洗手间?”他暗笑,原来Boss也有抓狂的时候。

汪东元还在犹豫要不要找找她,一抹纤细的身影已来到他身旁。他深邃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她,今晚她像一支香槟玫瑰,高贵而优雅。

“我以为你像灰姑娘一样,过了12点就不见了。”

慕西没想到看上去不苟言笑的汪东元还会开这样的玩笑,自己也不知道接近他是不是故意的,黑亮的眼睛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嘴角扬起可爱的弧度,这样的表情,足够让汪东元动容。

他荒谬地想:是不是Angie重新投胎转世又回到他身边?这时,旁边有人请慕西跳舞,还没等慕西回答,汪东元下意识地对来人说:“对不起,她已经有舞伴了!”

慕西抱着胳膊,低头浅笑,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笑过,她抬起头,凝视着汪东元:“汪总,您说的舞伴应该是您吧?那我可不可以请您跳一曲?”

汪东元向来冷峻的神情,此刻柔和了许多。他拉着慕西直接进了舞池,更多艳羡的目光向他们投来,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他把她轻轻揽在怀里,手指偶然触到她裸露的肌肤,感觉微妙。

“你知不知道穿这样的裙子会让男人想入非非?”他声音低沉,是讽刺的语气。

调情?想必他是高手,对各色女人都志在必得,慕西的经验是跟这样的男人只能逢场作戏。

她正酝酿着怎么回汪东元的话,抬眼看到不远处柳明武和那女人也在舞池里,两个人如胶似漆,大跳贴面舞,慕西的火气腾地窜起来,不要脸的贱男贱女!她一溜号,不觉乱了脚下的步子,不光踩了汪东元的脚,身体往前倾,整个人扑到汪东元怀里。

汪东元感到柔软的一枚落入怀中,顿时心潮澎湃。慕西生生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两颊窘得绯红。

看着她窘迫的神情,他眼中带笑在她耳边低语:“慕小姐,专心点,别溜号!你也想跳贴面舞?”

清冽的气息在她耳旁,她不禁捶胸顿足,怎么会范这种低级错误?

慕西试图拉开彼此距离,但是力气怎能敌得过他,他把她圈在怀里,她只好把脸侧向一边,不习惯跟陌生男人距离这么近。

那边厢,林萧南已喝了个酩酊大醉,从她一眼看见穿着裸色礼服裙的慕西,她就明白了,为什么汪东元那天在商场对着那条裙子发呆。

秦经理担心她酒后失态,让叶卿去叫汪总找人把她送回家。

汪东元一走开,慕西做了个深呼吸,逢场作戏也不轻松。她觉得有点累,准备找个位置歇会儿,刚坐下,林忠南气势汹汹地向她走过来,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勾上了寰宇总裁,我劝你离他远点,他早晚都是我妹的男人!”

慕西这才弄清楚,原来汪东元身边那个女孩是林忠南的妹妹。眼前的女人也太嚣张了,抢了别人老公,还对别人指手画脚。

慕西其实很生气,但表面上却不急不气,“在我看来,那个汪总好像对你妹没什么兴趣,再说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林忠南没想到慕西会反击,语气更加恶劣,话说得更加难听,“你小心点!别被人玩了几天又被人给甩了!像你这种贱女人,打了胎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吧?”

对这种人,慕西实在忍无可忍,嚯地站起来,一巴掌甩过去。

一股肃杀之气升腾开来,这一巴掌彻底把林忠南给激怒了,她忍着左脸火辣辣的疼,眼疾手快地顺手端起餐车上冰红酒的半盆冰块,狠狠地冲慕西泼过去,那冰块已化了一半,连冰带水,全泼慕西身上了。这还不够,她嘴上也没闲着,什么难听骂什么,惹来一群人围观,也惹来了柳明武前来制止。

汪东元刚派人把林萧南送走,就见叶卿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汪总,快回去,那边慕小姐打人了,又被人家泼了冰块。”

他疾步赶过去,只见慕西全身都湿透了,丝质的布料贴在皮肤上,曲线毕露。

慕西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离开。惹不起,但躲得起。她抓起自己的手袋,转身就走,虽然很狼狈,还是步态优雅。

她一边走,一边冷笑,“狐狸精”,“第三者”,她还真好意思骂得出口,那她林忠南又是什么东西?

汪东元在身后跟着,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你这样会着凉的!”

慕西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褪下他的外套塞给他,扭头就走。

汪东元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拒绝。回顾这几十年人生,除了Angie,他没对哪个女人如此眷顾。

他站定,冷静了几秒。几大步追过去,抓住慕西的小臂,面无表情,目光严肃,“你等一下,谁允许你在我的地盘打人?”

慕西手臂被他抓得生疼,面对他的强势,她无计可施。只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他,仿佛在说:求求你放过我吧,快点让我离开这是非之地?

汪东元被她盯得心尖不觉柔软,但表情依旧冷硬,“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那个人道歉,要么跟我下楼开个房间把湿衣服换了。”

慕西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倔强地说:“我是不会跟她道歉的!”

汪东元松开了她冰凉的小臂,又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脸色柔和了些,“那就跟我下楼!”

尽管披着他的外套,慕西在电梯里还是瑟瑟发抖,连打了几个喷嚏。汪东元斜睨着她:“你打完人不赶紧走,还等在那让人泼,真是笨!”

直到进了套房,慕西还在琢磨他的话。

“你先泡个热水澡,衣服我让人拿去烘干,很快就好!”

慕西进了浴室,好不容易才脱掉粘在身上的湿裙子,顺手把裙子扔到浴室外。

躺在洁白的浴缸里,四肢百骸都从冰冷中复苏,一缸温热的碧水让慕西感受到发自肺腑的温暖,这个晚上真不寻常,她不仅体会了极致的冰冷,也体会了极致的温暖。只是,她的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浴室里慢慢蒸腾出氤氲的热气,让她昏昏欲睡,她怕自己睡着,赶紧起身,裹了件浴袍从浴室出来。

此时,套房里空无一人,茶几上一杯热茶正冒着热气。裙子怎么还没送过来?她坐在沙发上,又打了个喷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辛辣的甜味,是姜糖水。小时候只要着凉,姨妈就会煮给她喝,好想姨妈,过一阵子休假,一定回去看看她。

奇怪,喝着热水,浑身却发冷,她裹紧浴袍,蜷在沙发里。

同一时间,汪东元回到顶层,找到林忠南并代慕西道了歉,送走了几位重要客人,才返回楼下的套房。

他刚要进去,正好碰到送裙子的服务生,于是接过裙子直接带进去。

走过玄关,发现那女人在沙发上蜷成一团,走近一看,原来是睡着了。他放下裙子,轻轻坐在旁边,仔细观察眼前的女人。此刻,她不施粉黛,皮肤清透得像上了釉的瓷器,这样的她像极了他的Angie,一颗心顿时狂跳不已。

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吓了一跳,触感跟刚才正好相反,刚才是冰冷冰冷的,现在是滚烫滚烫的。他摸摸她额头,怪不得睡着了还是痛苦的表情。

慕西睡得浑浑噩噩,她微微睁开眼睛,那个精致的领结极眼熟,努力把眼睛睁大,头顶的的天花板在她眼前晃动,原来她在他怀里,马上就走到床边。

她急得直想跳脚,在他怀里挣扎,他结实的手臂把她抱牢,他的眼神很轻佻,像是在说:你走不了了。

慕西只觉得浑身酸软,头疼欲裂,有种不祥的预感。

男人把她放到大床上,慕西拼命往后退,她刚才不挣扎还好,这一挣扎浴袍的带子松了,浴袍下的风景若隐若现,汪东元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目光迷离。

慕西看了看左右,没什么能用来能当武器的,神经近乎崩溃,她颓然地裹严了浴袍,声音颤抖:“你……你想怎样?”

慕西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还说怕她着凉,这下可好,打个盹儿的功夫,就被他给弄到床上来了。

汪东元扯掉了领结,眯眼看她。慕西一颗心突突地跳,双手紧紧扯着浴袍的腰带,静观其变。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他差点要笑出来,这女人许是烧糊涂了,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他想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可是他刚一伸手,像触到定时炸弹一样,她的声音立即炸开:“你别过来!”

他不得不停下动作,柔声道:“你发烧了!躺好,我就是垂涎于你也不至于趁人之危?”

慕西摸一下自己额头,确实很烫,怪不得一直浑身发冷。

汪东元又一次扯过被子,慕西这才眨巴眨巴眼睫乖乖躺好。

“可能是刚才着凉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多喝点热水去去寒,就会好的。”他边说着,边把被子盖严。

慕西缩到被子里,把脸一蒙。把自己隔绝开来,不敢看他。自己都鄙视自己,人家明明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却被她当成衣冠禽兽。

“你把脸蒙到被子里,不闷吗?”汪东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她在被子里听他打电话,叫服务生送热水,还提醒他们带些退烧药来。

看起来,这个汪总对她还挺关照的,他虽性格诡异,人还算温良。好冷啊,她又缩成一团,昏昏欲睡。

汪东元轻轻扯开蒙在慕西脸上的被子,她又睡着了,摸一下额头,有些汗湿,她出了好多汗,应该很快退烧吧?不知道林忠南跟她之间有什么过节,她居然动手打人。原来,她恬静的外表下是如此凛冽的个性。

外面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汪东元开了瓶红酒,端着酒杯,踱到窗边,目光飘到记忆的边缘。

那天也下雨了。他参加大学生橄榄球比赛,淋了雨,高烧不退,Angie一直在旁边照顾。他记得,他冷得直打哆嗦,Angie把他抱在怀里,他不肯喝水,她一勺一勺地喂他。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谁能忘掉那刻骨铭心?谁能忘掉那肝肠寸断?他不止一千次一万次地责怪自己,如果他答应她留在美国,Angie就不会出事,他就不会失去她。

他回过头,看床上的女人,多少有些恨,是她勾起了他对过往的记忆。

看了看时间,拨了个国际长途,“Hello!Old bean,what are you doing now?”

那边易莫凡正在吃午餐,“什么情况?要不然不会给我打电话?”

汪东元沉默片刻,不想浪费时间,“我又开始酗酒了?”

易莫凡听出事情不轻松,“为什么?”

“遇到个女人,跟Angie长得几乎一样?我都怀疑她们是不是双胞胎,我该怎么办?她让我又想起了Angie。”

易莫凡思考了几秒钟:“要是你对她有感觉,就好好爱她。恭喜你!终于有救了,你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Angie的阴影里,她要是有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

“我有时弄不懂自己,我怕我把她当成Angie,对她岂不是很不公平?”

易莫凡差点被他气晕,“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Angie已经死了,好好爱现在这个就Ok了,傻瓜!你爱上这个人,自然就会忘掉Angie。”

“真的这么简单?”

“你这个人,感情方面智商怎么这么低?只要记住暂时不要把Angie的事告诉她就Ok喽!”

汪东元已听到“嘟嘟”的声音,那边已挂了机。

他回到床边发现慕西把被子都踢开了,两个脸颊红红的,不知道嘴里嘟哝些什么?他把头凑过去仔细听,“柳××,我恨你!”她反复说了好几次,他才听清楚,是柳明武。这个名字好耳熟,如果没记错,好像是林忠南男朋友的名字。

他有些诧异,她为什么恨他?有爱才有恨,难道她爱他?有些混乱。

汪东元摸了摸她额头,眉心紧蹙,他开始担心她能不能撑得住,把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心急如焚,她怎么还不退烧?

干脆把她叫醒,他轻唤她的名字,她抬了抬眼皮又要昏睡,他把胳膊伸到她脖颈后面,把她圈在自己怀里,抱着她就像抱着个柔软的火炉,他逼着她吃了退烧药,又逼着她喝水,直到他认为够多了,才把她放平。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破晓,慕西终于睡安稳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待慕西转醒,早已日上三竿,脑子依旧浑浑噩噩,头一跳一跳的疼,胳膊习惯性地在身旁摸索,摸到的是男人硬朗的胸膛,她下意识地拱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好踏实的感觉,小脸在男人胸口蹭来蹭去,柳明武,不要抛弃我,我真的好怕!

汪东元刚刚睡着,胸口被什么弄得麻麻痒痒的,原来一个柔软的纤瘦身躯牢牢地欺进他怀里,他也下意识地抱紧那硬闯进来的小身躯,感觉不错。

慕西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可是明明感觉到他的臂膀那么有力地拥着她,他的体温那么真实,又不像是梦,她像小猫一样缩在男人怀里。

“明武,不要再离开我,我好累!”

“柳明武是谁?”

沉静的声音自慕西发顶传来,慕西眯开一条眼缝,向上看,“你……”她吱唔了半天,吓得魂都没了,惊恐地睁大双眼。

“那个名字你叫了一整晚,他是谁?”汪东元目光清明,依旧拥着慕西。

慕西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他匀净的鼻息落到慕西脸上,距离该有多近?彼此对视中,慕西隐约记起半夜里汪东元喂她喝水喂她吃药,难道他一直陪着她?

男人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烧褪了。”

慕西借机往旁边挪了挪,好离他远点。哪想到他又把她重新揽回怀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慕西依然沉默,不想提起那个人,可汪东元却不肯放过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食指轻挑她小巧的下巴,低头欲吻,慕西挣扎着躲开,吻落到她耳垂上,他这是在逼她。

“他是我前夫。”

前夫,汪东元仔细玩味这个词,应该是过去时,颇为满意。带着睡意的目光停在慕西不安的眼睛上,“我会帮你忘了他。”

对,她一直想忘了他。可是,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到底是羊还是狼?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真是深不可测啊。被他拥着的感觉不赖,可慕西还是提醒自己,此人危险。一想到他刚才付诸于行动但未得逞的吻,慕西还心有余悸。

她干咳了一声,皮笑肉不笑,“你先放开我,我刚以为我做梦了。”

照看她大半夜,才刚睡了一会儿,就被这女人弄醒,软玉温香入怀,她还真能折磨人。

汪东元眯眼比了下食指,“嘘,别出声,再睡一会儿。”

旋即,她又被他牢牢地揽进怀里。小脸紧贴着她硬朗的胸膛,慕西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身前的男人给潜了,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真空状态,浑身上下只裹了件浴袍。

他身上有淡淡的清冽的男性气息,没有烟味,不让人讨厌。慕西闭上眼睛装睡,心里却在默数他的心跳,只觉得他的心跳强劲有力。

1,2,3,4……

数到799,她都快要窒息了,微微抬了一下头,他好像睡着了。以防万一,她故意侧了侧身,这个姿势保持了两分钟后,才慢慢抬起他环在她身上的劲瘦手臂,成功脱身。

此时此刻,必须去洗手间方便一下,她都不知道自己夜里喝了多少水。头有点疼,在洗漱间匆忙洗了把脸,赶紧出来找衣服穿。还好,她的礼服裙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从套房出来,回头看了眼那扇门,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快感?

电梯一路下行到停车场,看着她的小白车,慕西彻底傻了眼,车钥匙在手包里,手包在?天哪,她真想一头撞车上,手包居然忘了拿,太悲催了吧!

或许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那男人也许还在睡。

慕西匆匆来到酒店前台,“我刚有东西落在房间,请帮我拿一下房卡。”

前台服务员的微笑恰到好处,“请您报一下房间号。”

房间号?仗着她记性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好像是8192”。

服务员恭恭敬敬递上房卡,慕西接过房卡,上帝保佑他还在睡!轻手轻脚的进了门,昨天把手包放哪了?明明记得放在沙发上了,可是,怎么就没了?

“在找什么?”沉静的毫无睡意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

慕西一惊,回过头去,身后的男人裸着上身,黑色的西裤松松挂在胯上,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线条柔和,好漂亮的身材,她尴尬地笑笑。

汪东元弄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一害羞就会脸红,他认为她是在害羞,不是还在发烧。走过去,摸她额头,“还以为你又发烧了?”

慕西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面对这个刚有几面之交的冷峻男人,她无法忍受他对她过于亲密的举动,敛了笑,她面无表情,“我的手包不见了。”

男人指了指沙发一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嗯?奇怪,刚才怎么没看见?

她拿了手包向玄关走去。

“怎么,又想一声不吭的走掉?没礼貌。”

慕西略为慌乱的脚步生生一顿,回过头时,男人已穿上了衬衫,正在低头系扣子。

“昨天,谢谢你!”她的语气生涩,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

“会系领带吗?”

他又在逼她,慕西默默走回去,接过他手里的领带,眼观鼻,鼻观心,一分钟之内搞定。他好像洗了澡,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

慕西不施粉黛的样子跟Angie更像,捉弄她也挺有趣,汪东元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要不是因为跟寰宇的合作没有结束,她可不想受他牵制。

忍了,还得硬着头发跟他吃早餐,慕西努力说服自己,跟这么养眼的男人吃饭,有助于身体健康。

早餐很丰盛,慕西没什么胃口,心里只想着吃完了好走,汪东元倒是不紧不慢。

“我朋友说想忘掉一个人,就要重新接受另一个人。我正身体力行。”

慕西不置可否,这人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对柳明武,她只有恨。对于感情,她现在可是近情情怯。身体力行,莫非他也有想忘记的人?没兴趣跟他探讨这个问题。

本以为吃了早餐就可以自由了,没想到他又要送她回家。慕西再三强调自己昨天开车来的,可那男人对她的强调置之不理。愣是开着他的大白车把她送回了家,她的小白车由代驾解决。

星期一上班,周笑北调侃地对慕西说:“老大,你这么瘦还减肥啊?”

慕西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没有呀,怎么了?”

“还怎么了,两天不见你瘦了一大圈。”

这小子的眼睛还真毒,慕西不理他。

“怎么样?那天的周年庆酒会有没有什么艳遇?”周笑北眼睛笑得眯眯的。

慕西在心里呸了一下,心想还艳遇呢,惹来了一盆冰块。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专心工作!别说没用的。”瞪他。

周笑北就此闭嘴,他就喜欢慕西凶他,她越揶揄他他就越舒服,真是怪人。

翻了一整天文件,满眼都是扭曲的法文字母。对面那小子一整天都没动静,难为他了。

她拿出车钥匙,准备下班。走出MB大门,不远处的年轻女人向她走过来:“慕小姐,可不可以耽误你点时间?我有事找你!”

慕西面露诧异,细细打量她,才想起来她们在医院见过一面,她是林忠南的妹妹。

“有什么事吗?”

“那天的事我代我姐向你道歉,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聊?”

星巴克。

桌上的两杯卡布奇诺也在对望。

慕西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孩,她应该比自己小几岁,眉眼间略带愁容,比林忠南漂亮多了,看她的穿戴,家世应该不俗。瞟一眼,包是lou is quat orze的最新款,脖子上的项链也价格不菲。

林萧南先开口:“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姐姐会去找你,真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慕西拒绝回忆那天的尴尬。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慕西脸上写满问号。

“你不要接受汪东元!”

慕西瞪大了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家和汪家是世交,我爸爸救过汪伯父的命,东元哥把我当妹妹,从高中时我就一直喜欢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哥在美国读的大学,当时他有个女朋友出车祸死了,他一直没从那阴影里走出来,我一直等他,我们是有婚约的。最近,他对我很冷淡,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哥喜欢你,我现在很害怕,害怕失去他。我等得好辛苦,已经八年了,我这辈子是非他不嫁的,所以请你帮帮我?”

林萧南眼里噙着泪,看上去楚楚可怜。怪不得这女孩脸上愁云不散,原来是个痴情女子。

慕西淡然地说:“我跟他只是工作上有接触,不是你想的那样?”

“相信我,我了解他,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林萧南单手托腮,哀怨地看着慕西。

慕西被她看得有点烦,这女孩恐怕是爱昏头了,难道只要是汪东元身边出现的稍有姿色的女人,她都要警告:这是我男人,你们都离他远点!要是这样警告管用,她早应该警告她姐姐林忠南离她老公柳明武远点。

“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他不爱你,谁能帮你?谁也帮不了。你根本没得到过的东西,谈何失去?”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林萧南心上,这些话以前没人敢说,慕西就像《皇帝的新衣》里那个单纯的孩子,不经意间说出了真相。

慕西已经走了,徒留林萧南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眼泪止不住汩汩地流下来,好像泪腺失控一样。

慕西边走边想,原来人都是自私的,只是自私的程度不同罢了。

竖日,慕西正在整理电脑中的口译资料,周笑北传话:“吕主管找你!”

总监办公室。

“你的护照没过期吧?”

“好像没有,有随行任务?”

“嗯,你准备一下,护照送到寰宇,那边给你办签证。也就一个星期,时间不长。”

慕西一听又是寰宇,面有难色:“吕姐,可不可以换别人?又不是就我一个法语翻译?”

“怎么?那个案子不是你谈的吗?你得跟下来,中途换人不太好,再说人家指名要你随行,就这样吧!”

她本想下星期休假去看姨妈,看来又要往后拖。

签好的护照、机票、行程表、保险单都装在一个文件袋里,周笑北把袋子往慕西桌上一扔,郁闷地说:“这些都办好了,老大,我也想跟你去?”依然是那副欠扁的无赖表情。

慕西白了他一眼:“行啊,你自费呗!我正好带个跟班的,帮我提提行李,拿拿东西什么的。”

周笑北眼睛放光,“真的?那我可真去,让我看看你的机票?”

他立马打开那个文件袋,记下日期和航班号,坐到电脑前订机票。

慕西直直地看着他:“你还真去呀?”

她一句玩笑话,他却当真。慕西是说着玩的,他可不是听着玩的,在周笑北的世界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小子订好了机票,屁颠屁颠地去找吕主管请假。

慕西把耳朵贴在总监室门外,隔门细听,只听周笑北悲情地说:“吕姐,这几天我老妈高血压范了,我爸出差了,我们家就我一个孝顺儿子,我怎么舍得把她老人家一个人扔在医院,请你许我几天假呗?”

吕主管头都没抬,“写个请假报告给慕西就行。”

周笑北唯唯诺诺地从总监室出来,后脑勺都乐开了花,慕西已经回到座位上,这小子鬼主意可真多。

他写好了请假报告递给慕西,“我得赶快去办签证!”

慕西头一次领略他的办事效率。

S市飞往巴黎的飞机上,慕西有话不知该不该问,那男人一身休闲装,她有点不习惯,但感觉少了一丝压迫,多了许多轻松。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汪总,考察团就我们两个人吗?怎么没见其他人?”

汪东元扭头好整以暇地说:“你不是还带了个跟班的,算上他应该是三个人。”

一提她那个同事,他就冒火,跟屁虫一样,他要是早知道他也跟来了,是绝不会允许的。

慕西无语,一路上要跟这两个别扭的男人同行,想起来她就头疼。

她脸上忽暗忽明的表情没有逃过汪东元的眼睛,“想什么呢?”他声音极低。

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慕西赶紧回应:“哦,没什么?”

“不用紧张,放轻松,权当是陪我旅行,我已经三年没休假了,想趁这个机会放松放松,带那么多人出来即麻烦又碍事,还不环保。”

慕西勾了勾嘴角,可怜的男人,用忙碌的工作来慰藉自己失去女友的空虚心灵,她能理解,自己也曾那样。她不能理解的是,他为何偏偏选她独自陪他。

她的注视让汪东元着迷,她动人的眼眸好像看穿了他不被人知的一面。

慕西口不对心地说:“那我真应该谢谢你,给我这段带薪假期!”

“真想把你那个同事扔出去!”

“什么?”

慕西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低头翻看从机场买的时尚杂志,汪东元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单反相机。

她正出神地盯着杂志上一款卡地亚新款手表,汪东元冷不防冒出一句:“你和那同事关系似乎不错?”

“恩,还好,笑北性格开朗,跟他在一起很轻松。”

汪东元想起第一次见周笑北时,他因过度担心慕西而显得格外焦灼的神情。他敢断定,周笑北对慕西绝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用不用我帮你把座椅调低点,你睡一会儿?”

“不用了,谢谢!”

周笑北在经济舱里暗自高兴,幸好慕西没有反对,要不然他肯定没戏。要是能跟她挨着坐就好了,又一想,能同一航班已经很不错了,他自我安慰。

一个人有点闷,拿出ipad玩。

飞机到达CDG时正好是晚上7点整,汪东元和慕西直接从vip通道出去,酒店的车已经侯在那儿,还得等周笑北Check out。

汪东元脸上又挂上严肃表情,她猜可能是因为不愿意等人。他这种身份,哪里等过人?都是别人等他。等了20分钟,周笑北才拉着行李过来。

两个男人脸色都不好。

到了酒店,周笑北现订房间,还好,很快就订好。慕西有些后悔,不该让他来,一堆麻烦事。

她记下周笑北的房间号,汪东元带她回房间,边走边说:“不介意跟我住套房吧?卫浴都是独立的。还是再给你开一间?”

慕西想了想,识趣地说:“不用了。”

“先洗澡,还是先吃饭?”汪东元对她倒是很绅士。

“刚刚不是在飞机上吃了?我不饿,不想吃!”她一脸倦容。

“你同事也不吃了?”

“你们俩去吃吧!”

汪东元眉心紧锁,“你让我跟他去吃饭,还不如让我饿着?”

慕西被他逗笑了,“不至于吧?那就一起去吃,你都说了是出来散心的,一会儿别绷着脸!”

汪东元迷惑,他一直绷着脸吗?

周笑北在房间里郁闷,这哪里是工作?明明就是陪着他一个人玩,不知他安的什么心?多亏自己跟来了。

这时,慕西来叫他一起吃晚餐。

酒店内设的自助餐厅,人不多,两男一女,三个东方人颇为显眼。慕西没胃口,转了一圈,只拿了份白兰地梅子冰淇淋。她看了看那两个人,汪东元还好,周笑北对着一份份法国菜直皱眉,她走过去,帮他解释那些美食都是些什么,最后干脆帮他拿,反正分量都不大,不怕吃不了。

烤蜗牛,鹅肝酱和烤羊排都是她喜欢的,她又帮他拿了海鲜汤和面包。

汪东元看不过去了,“你怎么不帮我?”

“你不是吃得挺好的吗?”慕西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说。

周笑北简直受不了,这也要吃醋?

这饭吃的,两个男人各怀鬼胎。吃完了,汪东元不冷不热地对周笑北说:“明天早上九点,酒店大堂集合!”

各自回房。

慕西身体还是有点虚,又坐了大半天飞机,很疲惫,赶紧冲了淋浴睡了。

周笑北怎么也睡不着,一种如临大敌的焦虑,那个汪总摆明了是对慕西有意思。要是不跟来,他还蒙在鼓里。

睡吧,睡吧,明天还得卯足了精神对付他。

在飞往波尔多的飞机上,慕西兴奋的像雀跃的小女孩,她歪着头向窗外看,这里碧海蓝天,简直美极了,半年来淤积在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她以前在法国留学时,一心读书,从没到过南部。

他们在庄园吃了简单的午餐,少不了牛角面包,鸭肝酱和自产的红酒。

慕西迫不及待地要去参观葡萄园,老庄主吉尔·勒布雷还在把玩慕西刚送给他的那把古色古香的中国折纸扇,看上去爱不释手的样子。扇子的正面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串娇艳欲滴的葡萄,背面是用正楷写的一首七绝《凉州词》。

这个小礼物,让汪东元很意外,没想到她这么面面俱到。

吉尔热情地带他们参观葡萄园,看到满园的葡萄和一片摘葡萄的其乐融融的景象,每个人心情都好起来。

现在,正是葡萄的收获季。一垄一垄的葡萄架枝繁叶茂,园子里到处是摘葡萄的工人,人手一把奇怪的剪刀,人手一辆小推车,地上洛满了一筐筐娇艳欲滴的葡萄。

慕西回过头,小小的城堡,尖尖的屋顶,可爱的门窗,好像置身于童话世界里。

“这庄园没有想象中的大?”午后的阳光迫使她眯起了眼。

“园主肯把这里卖给我们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有其他的庄园,因为无力经营,所以把这个小的卖掉,我们可以自产自销,一部分酒品供自己酒店用,一部分卖出去。”

园里的工人好奇地盯着三个陌生的东方人,慕西很快就和身边的采摘工打成一片,弄来了手套,剪刀和小推车。

她把手套和剪刀递给周笑北,自己推车,“楞着干什么,快去干活!中午饭不能白吃啊?”

周笑北立刻戴上手套,拿起剪刀开始摘葡萄,汪东元在一旁指挥:“未成熟的葡萄和变质的葡萄要格外区分,否则会影响葡萄酒的质量!”

他们两个人现在还算和谐。

慕西看着周笑北摘葡萄简直笑弯了腰,他个子太高,葡萄架又低,他只好猫着腰,有时还跪在地上,样子笨拙古怪。

汪东元跟吉尔聊天,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慕西,她笑的真甜,这满园的美景也没有她好看。他下意识地举起相机。

吉尔很忙,汪东元召唤慕西他们一起去看看酒窖。

酒窖的门刚一打开,一股混合了橡木味道的葡萄酒香扑鼻而来,里面很黑,刚刚从外面进来眼睛还不适应,慕西只觉得两眼一抹黑,这时,有人暗中拉住了她的手,酒窖里面凉凉的,那只手干燥温暖。以为是周笑北,却是汪东元在拉着她,她心下一惊,汪东元很轻佻地看着她,眸光中似有一团小火苗在燃烧。

她慌忙甩开那只手,过去听吉尔讲葡萄酒的发酵过程,汪东元望着窘迫的慕西,邪魅一笑。参观完了酒窖,吉尔就离开了酒庄,汪东元已然是这里的主人。

吉尔委托一位名叫艾玛的姑娘陪同汪东元一行人。

慕西似乎对摘葡萄意犹未尽,又跑到葡萄园里,汪东元提醒她,“今天是留在这里还是回酒店?”

“你怎么问我?听你的!”她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你喜欢留在这里也行,听你的!”这男人温柔起来,慕西真有点怕了,他不会是真想把她一点一点吃掉。想起他刚才的小动作,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周笑北和艾玛也过来了,慕西对周笑北说:“多好的机会,跟艾玛聊聊天,你可以练练口语!”

周笑北不吭声,还白了她一眼。反常。

慕西不理他,跟艾玛请教怎么摘葡萄。汪东元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周笑北挨着汪东元坐下。

“如果没猜错,你喜欢她?”周笑北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不也一样?”汪东元淡定地说。

“那我们公平竞争?”周笑北一脸认真。

“好啊!”汪东元捡起地上的石子,向远处扔去,一脸不屑。

慕西看他们坐在一起,就觉得奇怪,这两人什么时候和平相处过?

汪东元思忖片刻,“你会骑马吗?”

周笑北点了点头。

“刚才我看到那边有个马棚,我们比赛骑马怎么样?看谁先到那个尖顶教堂,输了的人自动退出?”

周笑北也一脸不屑,“行,就这样,不许反悔!”

两个欣长的身影向马棚走去。

慕西找了个好老师,摘葡萄技术越来越好,正高兴呢,一抬头发现那两个家伙都不见了,不知他们搞什么鬼?

葡萄园外的便道上,两位英俊的东方男子正在策马奔驰,着白衣的周笑北略为领先,此刻,他正洋洋自得,眼看还有二三百米就要胜利,为了稳操胜券,他两腿用力一夹,狠狠地挥了一下马鞭,豪气如武侠片中的大侠,大喊一声:“驾……”

胯下的枣红马来了脾气,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方向,周笑北一紧张,手里的缰绳居然脱了手,淬不及防被掀下马来,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了不下三四米远。

汪东元看到周笑北落了马,还是按照游戏规则骑到了终点,然后才折回来,受了惊吓的枣红马就在不远处,他纵身一跃,跳下马来,对着枣红马温柔地说:“宝贝,怎么不听主人的话?一定是他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那匹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眨了眨迷人的大眼,夹紧的尾巴摆动了两下。

“别怕,别怕,你还得带他回去呢!”

汪东元一手牵着一匹马,脸上不见胜利的喜悦,只是冷酷地警告趴在地上的周笑北:“你输了!”

周笑北无言以对,愿赌服输。此时,极其后悔,只恨当时求胜心切。

当一个人专心做事时,通常时间都过得很快。慕西已经摘了小半车葡萄,还是不见那两个人影,艾玛说有人看到他们俩骑马出了葡萄园。

这时已夕阳西下,这么长时间也该回来了,慕西隐隐有点担心,踱到庄园的木栅栏门口,向远处张望,这一望还真让她给望着了,汪东元是骑在马上的,周笑北的姿势看上去很奇怪,好像趴在马背上,走近了才发现,是汪东元牵着周笑北的马。

“你们俩骑马怎么不带上我?我也会骑的。”

她盯着表情因疼痛而略显狰狞的周笑北:“你怎么了?受伤了?”

“他刚才从马上摔下来,扭了腰。”汪东元又纵身一跃,帅气地跳下马来,身手干净利落。

慕西连忙去扶周笑北下来,周笑北一脸囧态,看到慕西就更囧了,好端端的比什么骑马,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懊恼得快要死。

“怎么样?摔得严重吗?”慕西搀着周笑北,担心地问。

周笑北趁机把一只胳膊挎到慕西肩上,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龇牙咧嘴地说:“哎呦,慢点!慢点!腰好像使不了力。”

汪东元眉梢眼角尽是压抑,实在看不过去,走上前去,把周笑北的胳膊挎到自己肩上,“你那么重,她怎么承受得了,我扶你。”

然后对慕西说:“你去告诉艾玛,让她安排房间,再弄些外伤药,我们今天恐怕要住在这里。”

周笑北恨得直咬牙。

艾玛很热心,不仅拿来了药还找来了一位当地的医生。那医生又是摸又是按,还给敷了药,让周笑北一定要卧床,看看过几天怎么样。

周笑北无比悲催地躺在床上,追悔莫及。

送走了医生,慕西回到周笑北房间,“你呀,怎么搞的?这要是摔坏了哪儿,我可怎么跟你家里人交待?”

“那你就养我下半辈子!”

慕西用食指挫了挫他额头,“你就知道贫嘴!我去给你把晚餐端来,省得你麻烦!”

周笑北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烦躁,可怜兮兮地说:“还是你对我好。”

艾玛怎么也不肯和汪东元他们一起吃晚餐,周笑北又在房间里吃,餐厅里只有汪东元和慕西。

不知为什么,慕西觉得单独跟汪东元在一起越发的别扭。偏偏晚餐很丰盛,她在心里抱怨法国菜的繁琐,只想快点吃完。

汪东元看慕西一言不发,冷寂的眸光里漾出一丝温柔,“怎么不说话?在担心他?医生不是说过不会有什么大碍,躺几天就会好。”

“没有,我是怕他耽误我们的行程。”她又口是心非。

“不会,他躺他的,不耽误我们。”

慕西吃好了,餐巾印印嘴角,安静地坐在那里等汪东元吃完。对面的男人吃相很好看,温文尔雅的样子。她品着红酒,脑子里寻思着他在酒窖里的小动作,他到底想干吗?

她今天穿了一件碎花吊带裙,看上去像邻家女孩般恬静。汪东元幽幽地看着她,也许,她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他又那样看她,慕西坐不住了。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更加沉闷。

汪东元终于放下刀叉,“出去走走吧!”

慕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好啊。”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只剩一丝余辉。葡萄园热闹了一天,现在清静下来像换了一个世界。

“那边有个小教堂,我刚才骑马过去了。”汪东元淡淡地说。

“我认识的生意人,大部分都有信仰,汪总你呢?”慕西向他说的那个教堂眺望。

“我只信我自己,没什么信仰。”

两个人闲庭信步,保持着一定距离,松软的黏土踩上去脚感极好。跟慕西并肩而行,对汪东元来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让汪东元不能自已,她的一颦一笑都跟Angie那么的像。

“喜欢这里吗?”他突然问她。

“有乡土气息的地方我都喜欢,以前在这里留学时,我都是半工半读的,要是没有这些农场,我可惨了,根本负担不起学费。”

“你在农场里打过工?”汪东元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七八月的天气,太阳很毒,我还记得当时的工钱是每小时7欧,我在玉米地里一干就是几个小时,把自己晒得像印度人。农场主跟我签了三年的合同,因为没遇到过像我这么拼命的。”

慕西漫不经心地述说,汪东元听起来却隐隐心酸。

“我也打过工,但是跟你比却幸福多了。”

“我不觉得苦,只是一段经历而已。有趣的是,农场主的儿子天天帮我摘玉米,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我,被我拒绝后,还是天天跟着我,只是变成一边哭一边摘玉米,法国的男人真的好痴情。”

“为什么拒绝他?”

慕西笑起来,“我可不想一辈子摘玉米。”

顿了顿,汪东元纠正慕西,“其实,哪里都有痴情的男人!你没看出来我对你一见钟情?”

看着那个男人一脸严肃的样子,慕西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凝固了。她停住脚步,“汪总,不早了,我先回房间了,明天见!”

她转过身一路小跑,像一只羚羊,轻灵地跳出了他的视线。

一丝落寞笼罩在汪东元心头,她的离开仿佛又让他回到了海上时隐时现的孤岛,巨浪拍打着他空虚的心灵,一点一点把他吞噬。

他们之间有些无形的东西,该怎么跨越?

晚上,慕西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并没有认床的习惯,可能是水土不服,要么就是时差没倒过来。其实,最终的原因,是汪东元的表白,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表白。一见钟情,想想她就觉得荒唐,倒不是对自己没自信,她无法理解,她只是一个刚离了婚的无名小翻译,说白了就是个二手货,还真承受不了他的钟情。

翻来覆去几轮之后,她腾地坐了起来,抓着头发一顿乱揉,索性披了件开衫下床。拉开窗帘,柔和的月光淡淡泻进房间,这里真美,连月色也这么撩人,慕西踱出房间,到院子里看月亮。

刚入夜,气温比白天要低一些,空气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透过氤氲,天上的月亮朦朦胧胧,身后的城堡布上了神秘的黑色,微风吹过,园子里“唰喇喇”作响,幕西不禁抱紧了胳膊。

“过来,陪我喝一杯!”

慕西一激灵,谁在说话?难道是幻听?她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左前方的梧桐树底下好像有一个人,她鼓起勇气走过去。

还没到跟前,就闻到一股酒气。

汪东元踉踉跄跄站起来,把酒瓶递给她,说话还算利落,“来的正好,干杯!剩下的归你。”

看样子,应该没少喝,慕西接过酒瓶,直接扔了。

“你喝多了,快回去吧!”她毫不迟疑地说。

汪东元急了,“你…你敢扔我的酒?你…知不知道…这酒在外面买不到?”

慕西不理他的话,架着他就往回走。

汪东元略一使劲,转身把慕西抵在树干上,低头就吻,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拳头砸在他身上,要说的话碎了一地。

他死死地擒住她的肩,任她胡乱捶打。他滚烫的唇攫住她清凉的唇时,酒几乎醒了一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但是,他停不下来,那冰凉滑嫩的柔软让他着迷。

慕西尝到他满嘴的甜辣酒味,口腔里像喷火一样,她在寻找机会,就在他轻碾细磨时,她狠狠地咬了他的下唇,两个人先后尝到一股血腥味。

汪东元呼吸更加急促,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趁她意识薄弱时,舌头狡猾地探进了她口中,恣意吸吮其间的芬芳。

慕西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那男人仍在喘着粗气,慕西提醒自己一定要振作,不能从气势上输给他。于是,一口闷气从胸中运至右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汪东元棱角分明的左脸上。她忘了,眼前的男人身手不凡,她哪是他的对手?

他一把握住她打过来的手,“你这爱打人的毛病真得改改。”

她甩开那只温暖的手,带着羞愧和屈辱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回房间,心突突地跳。

第二天,汪东元起床时,不仅头痛欲裂,下唇也隐隐作痛。洗脸时,指腹摩挲着下唇,那里有她昨晚留给他的伤疤,他突然抬起头,看着那个惨烈的伤疤,开怀地笑起来,但是,那笑里怎么像藏着刀呢?

他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下唇来了一张特写。难道这个也要留作纪念?

餐桌上,干等也不见慕西人影,他让艾玛去叫她吃早餐。艾玛很快回来,他听懂了,她说她没在房间。

汪东元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连她随身带的行李也不见了。不会吧?因为一个吻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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