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炎彤还是沉浸在痛苦的梦魇里,那个人是谁,明明很熟悉,明明那个人的身影已经在脑海中重复了那么多遍,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他是谁。啊——”我为什么会认识他,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那种清晰的熟悉感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但是那么深刻的念头,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为什么我对他什么印象都没有。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难道这个人是我在过去三年中丢失的那段记忆里的人吗,但是他会是谁。
朦胧中的一个少年的背影,他站在一个校园的树林中,黄色枫叶从他的身侧飘零,缓缓坠落地面,落进土地里。白色温柔的身影带着冬天没有的暖意,吸引着身边的自己,他侧脸上淡淡的笑容,就像冬日的太阳一样,照亮了黑暗的,消失的阴霾了无踪迹。
那样的笑……
轻如风,淡如烟,却像是种子一样,种在人的心坎上,慢慢地发芽,一点点地长大,悄然中,那些记忆已经存储了那么多,那些淡如风的笑容是那些记忆中出现最多的画面。
我好像见过他,在哪里见过他,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他。
她慢慢靠近他,想要进一步看清他的脸孔。那个少年没有转过身,“我们以前认识吗?”
“恩。”他声音轻轻地,像他的笑容一样,轻如风,淡如烟,“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炎彤以那个少年为中心,慢慢地转到他的身前,但是就在要站在他面前的前一刻,他们之间的雾气加重了几分,她还是看不清。
“那你是谁。”
就在她伸出手的刹那,那个身影“咻”地向后倒退了,好像害怕她的触碰一样。
“你忘记了啊。”那个声音在感叹,然后又是无声。
“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那个少年背对着她,“你忘记了没关系,只要我怀着这份记忆就行。”
就算世界遗忘了我,我也要让你记起我。
那个少年的身影在说完这句话后开始变淡,开始透明,开始慢慢消失。
“不要走,你还没有告诉你是谁,不要走。”炎彤伸出手想要抓住少年的身影,但是她抓住的是星星的光点,没有实体。“不要走。”
那个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炎彤的眼前。
只有那个少年的声音在他的背影消失之后,仍在耳边回旋。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是三年后的人,而他是三年前的我。你要想起他,一定要想起来!”
“那三年前的人是谁。”
“是他……”
忽然,炎彤所在的树林消失了,周遭渐渐隐现的是市区的街道。
喧闹的街头,耸立的大厦,忙碌的人群。
在炎彤还没有回身的时候,一阵尖刺的刹车声响彻耳际。
“啊——”炎彤怔在当场,脚步停滞在原地。
但是,那辆车直直地穿过炎彤的身体,继续发疯似的向前冲撞,刺耳的刹车声音让她的耳膜。
随即——
“啊——”然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炎彤转身,她看见一个女孩子倒在血泊里。
她的眼睛忽地睁大,那是——
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孩子!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和自己长得一样,就连眉宇间有时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还有,刚刚那辆车为什么会直直穿过自己的身体。
她看见血从那个女孩子的身体里汩汩得流出,而她就像一朵将近凋零的百合般,快要枯萎。生命正在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流失。
然后天际外一个声音响起在耳边,“那就是三年前的你。”
什么!
她是三年前的自己,那就是自己失忆的原因。那么三年前的那场事故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她看见她的嘴角呕出一大口鲜血,她已经快要陷入昏迷。人群慢慢聚拢在她的身旁,嘈杂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在报警了。
炎彤踱步人群里,她看见女孩子的鲜血淌成一大滩,血的腥味弥漫在整条街道。那天的天空出奇地晴朗,几乎没有云朵。夏日的太阳太过灼热,让鲜血的味道充斥在每个人的鼻中,几乎让人作呕。
她没有再靠近那个女孩子,望着三年前的自己,突然感觉那场车祸的痛苦全都是加诸在自己身上一样,让她闯不过气。还有前所未有的恐惧,毕竟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是曾经的自己。
她看见那个女孩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还算完好的手机,艰难地按键后,她把手机放在耳边。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那个女孩子的动作,她没有让自己痛苦地沉默在昏迷中,而是让自己清醒着,还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她清清楚楚地听着。
“我们分手,你回到你的国家去……”她吐出一口血,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平稳,“没有为什么!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你也要离开了,你不需要再来找我。”
“我……你回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哪怕是一天一刻,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你回去!”
那个女孩又吐出一口血。
“我会有什么事,我很好,我最不好的就是还在和你讲电话。”
“所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句话显然用劲了所有的力气,“就这样,我现在就连……你的声音也……不想听到。”
那个女孩手里的电话在挂断的瞬间陡然掉落在地上,“哐当”摔成了碎片。
随即她的手松开了手机,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很淡很安稳。好像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一样,安稳的进入了昏迷。
她望着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少女,她全身都僵硬了,所有的感官在那个少女挂断电话的一瞬间都关闭了,她听不到,闻不到,感觉不到,说不出口。脑子里只有响彻身体的轰鸣声。
这就是三年前发生的那场车祸,这就是失忆的真相,这就是她一直以前想要追寻的过去。
然后,周遭的世界开始变淡,只有那个少年的声音还响着。
“现在知道了吗?这就是三年前的一切。”
“……”她的脸色煞白,这就是真相。她抬起脸,眼睛里一片雪亮,“北辰呢。”
“呵呵,你是想知道洛北辰为什么会对这样对我吧。”
“是的。”
“那就让你看下过去的一切吧,等你看到完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三年的全部的记忆你就已经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