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为牢困众生,六欲化笼迷本性。皋陶出,众刑生,五法惩民治世情。天一水,东神木,相生相克自稳固。何惧身内焚天火,引得肾水灭邪情。看世间,但得悟空一悟皆是空,言生克,五行相克且看谁能克。
—— 《困愚生》
金吒、木吒见悟空困于钵盂之中化作手指大小,犹自不断谩骂,不由笑道:“且看天帝如何发落这妖猴。”
李天王率领众人,径自返于天庭,玉帝见李天王得胜归来,不由大喜。天王携了三子拜伏于地,将收服悟空之事尽述一遍。
玉帝叹道:“不料一小小妖仙,却累观音大士相助,那妖猴如今何处?”
木吒将怀中钵盂取出,念了声法诀,只见钵盂中忽的射出一道精光,将悟空打在殿前,悟空虽出了钵盂,却仍遭金光遁住,不得动弹。
玉帝道:“妖猴,你且抬眼看此间乃是何处。”
悟空抬目观望,只见那灵霄殿上群仙济济,龙凤阶前天将重重,不由笑道:“老孙此刻不能举动,何须如此场面?”
玉帝怒道:“你这猢狲,大闹灵霄宝殿,打杀天使。今既被擒,可有话说?”
悟空摇头道:“生死有命,其奈何乎?老孙并无话说。”
李天王上前奏道:“陛下,此人大闹天庭,料已遍传三界,若是不施重法,如何能彰我天庭纲纪?”
闻仲亦道:“妖猴祸乱天宫,欺天罔上,若是下方仙人知晓,岂非笑我天宫无能?须当施以重刑。”
玉帝颔首道:“以二卿所见,当做何处?”
李天王二人正要答话,忽有玉帝身旁王母娘娘道:“昔日天庭立时,曾立下周天五刑,以为大刑之极。这妖猴罪恶滔天,莫如叫他一一尝去,也好叫人知我天庭威严,不可轻犯。”
殿中群仙闻得王母所谏,纷纷应道:“非此酷刑,不足以惩其罪业。”
玉帝当即令人取来天仙索,将悟空锁骨穿了,压向斩仙台。
悟空锁骨遭天仙索穿了,身中五气不得相会,顿时不得变化,见军士将自家押向斩仙台,笑道:“那玉帝老儿行事忒也繁琐,老孙在此,要斩便斩,何须这般来回折腾?”
玉帝帅领群仙,与众仙人一同观看悟空受刑,待军士将悟空押赴中央,问道:“五刑之法,以何为先?”
早有刑官禀道:“天一生水,当以水刑为先。”
玉帝颔首道:“可速去行来。”
那刑官旋即取来天一之水,将悟空浸淫其中,悟空先时见那神水只如玉珀光华,鉴可照人,便道:“这天庭规矩倒好,不曾行刑,倒先与老孙洗濯一番。”
众人见他言笑如故,纷纷道:“这猴儿不知利害,稍时生不如死之时,看他如何熬得。”
悟空置身水中未得片时,忽觉水中一股寒气直沁心肺,不由打个寒颤道:“这水是哪里取来?老孙也曾遍游四海,潜江遁湖,哪里及得上此水之寒?”
王母笑道:“此水乃是昆仑山瑶池之水,为善之人若是沾身,便可将身上恶业洗去,神清体健。为恶之人若是沾染,五内俱遭寒气所侵。须知至阴之气,最是沉重,若是侵入五脏,与脏腑中浊气打做一片,不消周天一运,便要你肠穿肚烂,堕腑而亡。”
悟空闻听,不由一个激灵道:“这周天五刑果是狠毒,若是久处此水,哪里还有命在?”正要思忖时,那神水之气早已入侵五脏,悟空向身下一望,见那水恰至胸脘之处,心下不由大喜。却正是:天一生水至肃肃,五蕴浊气遍体枯。真意能演万法象,克水终须土掩之。
悟空见那水堪堪正及胸脘,当下瞑目顷刻,内视黄庭,只见他中脘之处忽然一片玄气升腾,顿时将水中阴气收去,排遣于虚空之中。
众人见他处身水中仍是浑然无恙,不由暗自纳罕。玉帝将手一挥,那刑官又取出一段新木道:“此乃东木之精,因昔日东皇太子久处扶桑之树化育而成,特为木刑之器。”
刑官将新木放在悟空身前,过了片时,忽然发芽生长,那根脉便渐渐刺入悟空身中,悟空只觉身上毛孔一阵麻痒,早已被木气侵入内腑,心道:“这厮将那树木植我身中,待来年开花结果,岂不成了树人?”
悟空正觉麻痒之感难耐时,身中却又渐渐僵硬起来,周身血脉直似停滞一般,不由一阵惊惧,急忙内视身中。原来那神木根脉入了胸中,与周身血脉相连,木性主生,顷刻之间已与血脉中又生新芽,渐渐将悟空血脉堵塞。
悟空内视一番,愈发惊惧,遥见那玉帝端坐高处,不时与众仙吏言笑,不由一阵怒发,胸中忽然生出一股兑金之气,片时之间便将那木气尽数驱除。悟空得了性命,不由展颜而笑。正是:东木欲升不得升,周身运化主丰盈。身外强入长生脉,兑气西来自冥冥。
众人见悟空正自惊惧之时,忽然展颜微笑,纷纷疑道:“这厮不知有何护身法门,又将此刑破去。”
刑官见两番行刑均是无果,不由惊的大汗涔涔,慌忙取出一个红丸道:“此丸名唤‘万炎丹’,乃是老君炉中炼药做引之用,人若服下,非但受尽火灼之苦,三刻之后,周身化为灰烬而亡。”
刑官讲毕,当下令左右将悟空牙关撬开,将那“万炎丹”投入悟空口中,那丹药甫一入口,悟空便觉万刃千刀入喉一般,待入了腑脏,更如烈火烤炙,五内欲焚。悟空慌忙将外息闭了,心道:“常言道:火需风助,老孙将呼吸闭了,看你如何烧得老孙。”却不知那“万炎丹”乃是太上老君搜集万种性燥之物所炼,非比寻常,只将悟空烤得周身焦红,痛不可当。
悟空被那火气烤得焦躁,几欲昏迷,不由叹一声道:“罢了,这玉帝存心欲致老孙死地,今日命丧于此,也是天意所至。”正待闭目就死之时,忽觉肾元之中一阵涌动,原来悟空被擒之时,便已有些醉意,又至天庭受刑许久,早欲小溺,只是一心要做强人,强忍一口气在,恍而不觉。如今将那一口气送去,便觉按捺不住,正待一泻千里之时,忽然心灵福至,将肾中水元向身中大火淋去,顿时将周身火气熄了。
邪欲本自身外至,神清魂固自无忧。
肾水华池生甘露,灭得万炎消百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