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厂的屋顶年久失修,已经缺了将近一半的瓦面,墙体常年遭受雨水的侵蚀,已经破败不堪了。原来的水泥地板早已被侵蚀到露出泥土了,一汪汪的水汇集在低洼处,都可以养鱼了。
我刚这么想着,泥水中突然有东西跳动起来。我以为有古怪,下一秒薄泽辰已经出击,他威力无比的掌风立马把水吹开四处溅去,果真是条鱼。
不过那鱼,却有些眼熟。
泥水干涸,可那鱼却完全不慌张,甚至抬高头,死死的盯着我们。
“那鱼……”我看向薄泽辰,他了然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子铭也诧异的很,“莫非这鱼成了妖了?”
“恐怕不是妖,而是傀儡。”薄泽辰说着,立马飞出三根针,按理应该射中的,可那鱼在针快要接近它时,突然跳了起来,一嘴咬住了针。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细想又好似在情理之中。那云游大师的妈妈,当初也是飞快擒住薄泽辰的针的,那鱼就是她养的,能有这种能力倒也不太意外。
“真是奇怪了,还有这等稀奇玩意儿?”白子铭说着,一把飞扑过去,摔得狗吃屎也没扑到鱼,那鱼反而得意的冲他摇晃了好几下尾巴。
那鱼,得瑟的摇着尾巴就走了。明明没有水,它却摆动的怡然自得。它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转头看看我们,似乎打算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要不要跟上?”我摸不清楚这鱼的意图,便把这待解的难题抛给薄泽辰。
“云游大师的妈妈在出事后你见过没?”
“见过。她帮我制服了一个女鬼,还带我去厨房,请何方鬼出来帮我寻找你们。”
薄泽辰都眸子微微收紧,“那她有表现出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我立马说,“有,她对那旅馆熟悉得很,尤其是厨房,就连香放在墙角里她都知道。”
“还有呢?”
“后来她用我的血请出了很多守护神,说是帮我找你们的下落。后来我主动问起她鱼的事情,但她态度凶蛮的让我不准提鱼,除非我想死。”
薄泽辰微微眯眼,似乎在想什么。眼看着那条鱼越游越远,而薄泽辰却无动于衷,我有些焦虑的说,“那鱼,确定是在民宿里见到的那条吧?看它的样子是想让我们跟上去,再不走就跟不上了。”
而薄泽辰,却没有回答,只是很平常的问了一句,“现在几点。”
白子铭一身泥泞的朝我们走过来,他有些不爽的说,“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薄泽辰不理睬白子铭的质问,继续低头问我,“现在几点。”
“应该6点20左右吧?”我说着,掏出薄泽宇的手机,我递到他面前,“看吧,6点18分。”
“那你觉得,在冬天的早晨的这个时候,在一座被遗弃多年的工厂,电路老化,灯泡破损的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在天亮前,看清楚工厂的一切?”
薄泽辰的这席话,在从他嘴里说出的瞬间,犹如一股风突然猛烈的刮过我的心口。
我和白子铭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然后,我们四面环视,破旧的工厂的确没有灯,可这里却亮得如白昼!
白子铭跑到破损的窗户边看了一眼,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我困惑不解,也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心里的惊惧又深了几分。
这工厂,竟然是悬浮在空中的!
这里,竟然不是地面!
我们震惊不已的看向薄泽辰,可他却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是在问自己,也是问薄泽辰,可他却摇摇头,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看来,他是在阻止我们救你,他想把你拖死在这19层地狱里。”
19层?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的负19层?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可是,哪里明明写着出口啊!”
“的确是出口,但却不是地府通往人间的出口。”薄泽辰看向我,他的眼底已经写满了深刻的愤怒,“是地府通往负19层的出口。”
白子铭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手指着鱼游动的方向,“那还不快点抓住那只鱼精,说不定它知道出口。”
白子铭见薄泽辰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便急得拉住我的手就想跟上去,却被薄泽辰一把拍开。
“如果我没猜错,那鱼是云游和尚的眼线,而云游大师和侯华现在可都在这里。这鱼既然能自如的下地狱上人间,这说明它早就和云游和尚交流过了,它的目的可能是把我们引到云游大师哪儿!”
薄泽辰的分析,的确有些道理,可白子铭却更加焦虑,大喊大叫的说,“薄家少爷,原本以为你有多厉害,却没想到你连一点都不敢肯定,每一句话都是‘可能可能’,真不知道许可看上了你什么!”
男人之间,只要一提起女人,尤其是喜欢过的女人,三言两语就会发展成战争。我立马站到他们中间,让他们别吵了。“现在不是争论谁强谁弱的时候!”
白子铭被我这么一说,憋着一股气说,“我没有要争,因为我本来就弱。”
这话,弄得我哭笑不得,薄泽辰把玩着薄泽宇的手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老师的电话号码上。
我怕错过有用的信息,便说,“对了,林深知进去营救你时,的确听到了这个老师的说话声,而且他还把夹层打开了些,可进去后只看到你。”
白子铭这时突然走上来,悄悄的把我挡在身后,薄泽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双眼微眯,放射出一丝危险的光芒来。
白子铭自从和我分手后,似乎过得很糟,原本健硕的身体,竟然瘦的像个纸片似的,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走。可他却下意识的把我护在身后,用特别无畏的口吻说,“薄家少爷,我怀疑,你就是那个老师,这一切都是你弄虚作假。不然为何只有我们被五花大绑,而你却悠然自得的被关着?何况,林深知进去时,的确只有你一个人,当时我们大家都在场,虽然清楚的听到里面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但林深知能伪装薄泽宇的声音,你自然也能伪装成另一个。”
薄泽辰的眼神,渐渐眯成一条直线,可那股暴戾之气却扑面而来,预示着他已经到达了愤怒的高峰。
白子铭的力量自然不敌薄泽辰,他似乎有些动摇,但却鼓起勇气迎对。
薄泽辰暴怒,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攥成拳头,青筋明显,似乎连血管都被放大了许多倍。“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怀疑我?”
我往前一站,“薄泽辰,其实我也需要一个解释。但不是我不愿相信你,只是现在大家都身处困境,我们只是需要确认真相。”
薄泽辰似乎没想到我也会怀疑他,用特别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你……”
“那个老师的能力,似乎挺神通广大的,我只是怀疑,你不是真正的薄泽辰,而是那个老师装扮的。”
白子铭一听我这么说,也拍了一下脑袋,“对,你说得对,的确还有这个可能。”
薄泽辰拿着手机的手背朝腰后,“怎么证明?”
我走到他身后,一把夺过手机,在他眼前摇了摇,“打电话。”
我说完,刻意偷看了薄泽辰一眼,却发现他淡定得很。我拨出这个电话,几乎是在拨出去的瞬间,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地下19层,欢迎你。”
那声音,和我第一次听到的那个一模一样,最可怖的是,还就在我耳边响起。